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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人,正是汉国的公子彘,公主星,以及阙丝雨留下的苦命孩子:螭儿。

螭儿入汉之后,就一直寄养在宫中,由秦嬴夫人亲自照顾。

不过吴起为了淡化螭儿的楚国王族身份,不让其背上心理包袱,所以让其随母姓,人称阙螭。

阙螭小小年纪入汉,也懂得自己是没有母亲的人,所以特别乖巧懂事,习字练武都非常用心。

秦嬴夫人居处离君夫人向曙所居不远,当公子彘和公主星出生之后,阙螭经常过来看望、陪护,对两个弟弟妹妹也是特别呵护。

虽然阙螭要年长几岁,但汉国新立,宫里小孩子又不多,三小只从小一起长大,玩得非常好。

今日阙螭散学较早,所以跑来带着公子彘,公主星一起玩练武打仗的游戏。

阙螭非常有大哥哥的样子,假装不敌两小只的进攻,一步步后退,口中连连求饶,把彘公子和星公主逗得开心不已。

阙螭一个不小心,突然仰面向后摔倒,火石之间,他感到腰间一股托力向上,后仰之势立即停止,整个人被稳稳托住,站在当场。

阙螭回头一看,首先看到俱酒挎在腰间的宝剑,再看到了他的服饰、金冠,立即扑倒在地:“臣阙螭拜见我王!恭迎我王回驾成都!”

俱酒顺势将阙螭从地上拎了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土:“螭儿,近来武功练得怎样?”

未等阙螭回话,奶声奶气的公子彘就举着木刀走上前来:“整个宫中,我功夫最高,不服来战!”

公主星则一把拖住阙螭的衣袖:“螭哥哥快跑,快跑!”

俱酒不由得苦笑一声,看来自己久不在宫中,这两小只不认识自己这个当爹的啊。

正在此时,君夫人闻听俱酒来归,立即率领一众侍女齐齐迎将上来,恭迎汉王。

俱酒扶起向曙:“朕不在成都,夫人辛苦了。”

君夫向曙欲语泪先流,自己的丈夫老是在外边冲锋打仗,一个女人的担心与忧虑全部写在了脸上。

向曙又拉两个小家伙来拜见君父,公子彘还能学着阙螭的样子像模像样地磕个头。而公主星则像一只小泥鳅一样,一下子就抱住了俱酒的小腿,像爬树一样向上爬,女孩子的娇憨一览无余。

俱酒左手抱起公主星,右手抱起公子彘,左右开弓亲了两个小家伙好几口,方慰藉心中思念。两世为人,第一次当爹,亲情感格外深厚。

俱酒又看到向曙一身素服,他的侍女也是同样装扮,当下明白了,这是在为魏武侯服丧啊!

向曙一脸哀伤:“阿九,我在侧殿给君父布置了一个小灵堂……”

俱酒一脸严肃地道:“为人子女,孝道为先,应该的。走,朕也去上一炷香。”

作为现代人的俱酒,根本不管古代这些繁文缛节,径自走向侧殿,给魏武侯的牌位上香、行礼。

向曙红着眼圈在旁边还礼,尽一个远嫁女子的礼节。

俱酒不是敷衍,而是虔诚的!

也就是穿越了,自己才能有这种神奇的际遇,与不可一世的魏武侯攀上亲戚。如果没有这场穿越之旅,自己何德何能,能与这位战国牛人比肩?

回到宫中,俱酒解去征衣,净面洗手,品了一口汉国上好的茗茶,方欲同夫人话话家常,说说情话,突然宫外一阵喧哗。

俱酒眉头一皱,不高兴地问道:“何人喧哗?”

向曙侧耳一听,叹了一口气道:“听声音应该是舅母来了。”

果不其然,正是孟语扯着嗓门在宫门中大闹,不顾侍卫的阻拦,非要面见俱酒不可。

俱酒无奈,命人请其进来,并在殿门口恭迎:“见过舅母,舅母一向安好?”

孟语进殿之后,扑通一声就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秦公师隰无情无义,长期不接自己回去、给自己应有的名分,十足的负心汉!

公子虔流落在汉,不闻不问,反倒立公子渠梁当太子,摆明了心里就没有她们娘儿俩,云云。

反正是哭天抢地,一咏三叹,哭声还自带曲调,婉转曲折,配以双手拍地的动作,表演得十分到位,令俱酒叹为观止。

向曙上前搀了几次,孟语都执拗地不起来,一张半老徐娘的脸哭得如同带雨梨花。

俱酒微微一笑:“舅母,朕倒是有办法,可令虔兄继任秦公,成为秦国之主。”

孟语抑扬顿挫的咏叹调戛然而止。

本来她此次前来,就是想给公子虔在汉国谋个一官半职,好让自己老有所依。没想到俱酒直接甩出一张王炸,让公子虔当秦国之主。

对于长了一双市井势利眼的孟语而言,这不啻于天上掉馅饼,如此好事,哪里肯错过?

“王上,不是说笑吧?”

“不是说笑,只怕虔兄不肯!”

“肯肯肯!只是……嬴师隰那个老东西如何能肯?何况他刚刚封了公子渠梁为太子。”

俱酒款款伸手道:“舅母起来说话,否则显得朕对长辈无礼。”

“好好好!”孟语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在向曙的搀扶下,规规矩矩地跪坐于堂下。

俱酒道:“古者诸侯不过百里,晋初封于唐翼之地,秦始牧于汧渭之间,皆如是也。”

“而今诸侯连城上百,地方千里,子弟数十,却只有嫡子嗣立,余者虽亦是王室骨肉,无尺地之封,仁教之道不宣,此天下大谬也。”

“朕此次西征,与秦多有龃龉。然朕并不欲吞秦之土地,多次与舅父联络,欲以归还,然舅父不听,甚至刀兵相向。”

“朕窃思之,虔兄为舅父骨血,秦国长公子,安得不封?故欲以陇西之地悉付虔兄统治,立虔兄为陇西君,称太子。待舅父百年之后,虔兄则可以名正言顺东归,继承大统。”

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俱酒笑眯眯地问向孟语:“舅母,以为如何?”

俱酒所述的内容,就是历史上主父偃劝说汉武帝实施“推恩令”的内容。“推恩令”号称千古第一阳谋,无人可破,所以俱酒直接给他提前支取了。

只不过,汉武帝实施推恩令,是天子亲封;而俱酒这次,则相当于是公子自立。但原理是一样的,就是庶出公子也有权继承君位,堪称诸侯庶出公子抢班夺权之理论支持。

分裂魏国,公子缓继位告天文书上,也是这一套内容。这一套内容说得相当有道理,为什么同样是骨肉,嫡子就可以继承国家,其余兄弟则无尺寸之封?

反正当时公子缓是被这一套说辞给说服了,满脸写着不服。

孟语被俱酒一番大道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呃,老妇没听懂啊!”

俱酒无语,自己绞尽脑汁说些古言,不仅读者不买账,古人也听不懂,真是徒劳无功,自作自受。

向曙小声向孟语解释了一番:“舅母,王上欲立公子虔为秦国太子,称陇西君,将陇西之地全部还给公子虔。将来,舅父百年之后,公子虔也可以回到秦国继承君位。”

孟语一听笑逐颜开:“好好好!多谢王上为老妇主持公道。”

俱酒道:“舅母同意了?”

孟语道:“同意同意”

俱酒道:“只怕虔兄不同意。”

孟语勃然大怒:“他敢!他不同意老妇就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