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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天色已晚,俱酒也不知身处何地,于是就在岸边捡些枯枝,拿出自己野外生存的手段,钻木取火,木棍烤鱼。不一会儿,三人烤干了衣服,恢复了体力。

俱酒想和吴起好好谈谈,眼下,咱也是有地盘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吴起这尊大神,毕竟人家可是领过大军、打过硬仗的人物,对自己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很可能瞧不上眼的。

但是当着这个叫什么黑野的面,俱酒也不想多说,故而只是埋头吃鱼。

吴起开口对黑野道:“黑野兄弟,此次为救吴起,折损了不少同袍,安邑也是回不去了,不如与起同行,另谋出路吧!”

吴起提到黑野的那些赵国同袍,在营救吴起的过程中,全部殒命,一支能文能武的精锐队伍,转眼灰飞烟灭,黑野不禁黯然神伤。

但是他果断拒绝了吴起的邀请,因为他属于赵军。

将吴起救出,黑野已经完成了任务。何况翟徒可是他亲手杀的,他可不想呆在吴起身边,说不定哪天言不由衷,说漏了嘴,那就没办法圆场了。

黑野道:“黑野还有家小,恕难从将军之命。待某家事一了,再去追随将军!”

吴起也不想因此而连累人家的家人,故而默认:“大恩不言谢,容后再报!”

黑野又拜谢了俱酒的救命之恩,当下于二人分别,一路回邯郸复命去了。

吴起刚刚泡了一个河水澡,再加上本人心情郁闷,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又哭了一鼻子,一时竟然感到身体不适。

俱酒看了暗暗心焦,这里不知道是否脱离了魏国的控制范围。如果尚在魏国境内,无论如何也得赶紧行路,绝不能在此拖沓。

俱酒用野草编了条绳索,将剩下的鱼儿用绳索串了起来,准备送给野老当见面礼,同时也借个宿。

俱酒搀着吴起终于找到了有灯光的一个小山村,向父老奉上鲤鱼,也如愿借宿成功。

通过与父老攀谈,方知目前尚在陕县境内,也就是说,尚未脱离魏国的控制范围。俱酒不禁大为心焦,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呐!

次日一早,吴起高烧不醒。关键俱酒现在也是身无分文,也与聂政、怀木取得不了联系。俱酒决定前往驿道附近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路过的墨家子弟或是唐社的镖车。

俱酒帮意把墨家的“兼字令”系在腰间明显处,随手理了理衣裳,便快步奔上驿道。

驿道附近有一个乡野集市,随着天色渐亮,车马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俱酒混入人群,转了几圈也没有人搭理他,不禁有些气馁。

不远处的前方,突然传来一片喧哗之声。俱酒走上近前,定睛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魏国军卒居然在驿道之上设置了关卡,逐个盘查来往行人。

更要命的是,路旁的大树之上,居然贴着吴起的画像,不过上面写得是“赵谍”。估计也是掩饰一下吧,一国上卿居然出逃了,这说出去太特么丢魏老大的脸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坐会儿神兽,打脸就打脸吧,好歹先抵达韩国的地面儿,危险系数也比陕县小点儿。

“襄城君?”

俱酒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封号,嗯?在魏国、陕县这个地方,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人吧?

俱酒疑惑地看着身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在怯生生地看着他,看他回头,赶忙双手一拱,再次叫到:“小人眼花,可是襄城君?”

俱酒警惕地望着他,不发一语,双拳却不由自主地凝起了内力,蓄势待发。

来人也感觉有点唐突,于是赶忙自我介绍:“襄城君,小人是沈司寇府中的管事,在阳翟之时见过襄城君。”

哦!俱酒松了口气:“家老请了,请问家老缘何在此?”

沈府管事眼见俱酒这等于是默认了,顿时高兴得跳起脚来:“果然是襄城君,沈司寇这下无忧矣!”

俱酒很是惊奇,难道沈无损在这里?

沈府管事连忙三言两语向俱酒说明了事情经过。原来近期赵国支援郑国,使韩军的伐郑攻势受阻。楚国人也结集重兵,将襄城围得死死的。

俱酒代表韩国与秦国签订盟约之后,派人向韩侯复命,自己却滞留雍都未归。在这焦头烂额的关键时刻,韩侯开始怀念襄城君俱酒的打仗风格,于是派使入秦召俱酒火速回韩。

朝堂之上,司寇沈无损多了句嘴:“襄城君与秦公可是有舅甥之亲,一般人等恐怕难以请得动啊。”

韩侯一听,言之有理,来来来,谁出主意谁干活,于是就命沈无损出使秦国,一定要把寡人的小可爱给带回韩国来!

沈无损一听,那张哭丧脸变得越发难看了,无奈君命难违,只好西行入秦。

不想行至陕县,却见魏军封锁了码头渡口以及崤函古道,一时不能成行,故而滞留在驿站之内。

奈何驿站内的伙食太差,于是差管事出来买两尾新鲜的鲤鱼尝尝鲜,不想在集市之上巧遇襄城君。

管事一想沈大人不用再为入秦发愁了,高兴得跳脚,连连请俱酒前往馆驿相见。

俱酒打心眼里是不想再回什么韩国,尽管韩侯对他不错,但对自己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在韩国这个四战之地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就算把襄城搞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果诸侯想要灭你,那是分分钟的事,别特么说什么你是穿越者,估计有挺机枪也赢不了。

但目前魏军查得这么严,吴起还身体欠安,少不得借沈无损的身份,先行离开魏国控制范围,再从长计议。

俱酒微笑着对管事说:“哦,这么巧,某也正欲回阳翟复命,就不劳沈司寇大驾了。”

管事往俱酒身后望了望,迟疑地说:“襄城君的随扈呢?”

俱酒道:“哦,他们马慢,尚未赶到。”

管事指了指身后的轺车道:“请襄城乘车前往馆驿。”

俱酒道:“某路遇一位故友,偶染风塞,请家老先回,俱酒接上友人便去拜见沈司寇。”

管事感觉自己今天肯定是立了一大功,当下说道:“请襄城君驾车而去,某回馆驿调集甲士,一同来接襄城君。”

中午时分,管事以韩国使团的身份,吴起继续扮作黑脸相、佝偻状,一行人昂首挺胸通过魏人的盘查岗哨,来到了馆驿之中。

沈无损见到俱酒,感动得都流泪了:“襄城君,别来无恙!”

俱酒还是对身处魏国心有担忧,简短和沈无损寒暄几句,便道:“国有大事,君上不安,俱酒欲立即启程归韩,以解君忧,沈司寇以为如何?”

沈无损当然求之不得,当下一行人收拾妥当,快速启程返回韩国。

一路上魏军盘查严格,俱酒和吴起都是暗暗心惊,好在有沈无损韩国使臣的金字招牌,一路有惊无险。当车队进入 渑池境内,已是韩国守卫之地,俱酒才堪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