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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示威式地改封俱酒为襄城君,魏缓是料到了的,这不过是为了营救俱酒出狱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大哥魏?连续两次探监,并导致俱酒迅速释放出狱,开始使秦之旅,倒是魏缓没有料到的。

由于魏侯、魏?和俱酒之间的秘密约定,俱酒被魏封为少卿的消息已经被封锁,只有少数核心决策圈的人才知道详情。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魏缓虽然没有正式的消息,但隐约听说在魏?的努力下,俱酒不仅未受惩罚,反而因祸得福。何况人家还“进献良方”,救了自己的小妹、魏国公主呢?

本来自己与襄城君关系匪浅,但却突然被魏?硬生生插了一杠,魏?这次居然从自己的身边下手,确实打了魏缓一个措手不及。

且综合各方面消息来看,君父对此还非常满意。

现在是争储的关键时刻啊,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错。魏缓顿时感到心头一凉,妈的,棋差一着,又被算计了!不行,得找补回来,必须力压魏?一头!

魏缓就是这样一种人,遇事时缩头自保,事过后各种懊悔。

从哪里跌倒还得从哪里爬起,你魏?利用了俱酒,老子也得从这里下手。现在魏国伐赵新败,而另一方面,卫鞅却偷袭皮牢成功。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俱酒当年所献之策:“佯攻邯郸,实攻别邑,扶植赵朝,另立新赵”,思路是正确的,皮牢就是有力的实践!

君父伐赵失利,定然感觉脸面无光,为君父找回面子,就是推进“两分赵国”策略的进一步落实。对,就这么干,魏缓打定主意,立即去寻找另一个郁郁寡欢的落寞者——赵朝。

这两位,像哼哈二将一样,尽管各有缺点,但却互相吸引。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俩还一起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杀相!硬生生将韩国的相国侠累在乱中刺杀!

赵朝经历邯郸之败后,元气大伤,潜伏在邯郸城中的眼线与耳目,甚至暗中支持他的人,全部被赵国相国徐越铲除。加之魏韩卫三国联军又攻打邯郸失败,赵朝陷入了人生谷底。

魏缓的来访,让赵朝的希望之火又燃了起来,他拖着病腿,双眼都能喷出火来:“缓公子,想死朝了!”

魏缓隔空虚虚一扶:“朝公子有伤在身,莫要起身,莫要起身!”

赵朝:“缓公子,朝……心有不甘呐!呜呜……”见到了魏缓,赵朝郁闷的心结竟然突然释放,忍不住哭出声来。

魏缓安慰道:“朝公子,胜败常势耳,不必过分挂怀。”

赵朝终于找到人释放了一下自己愤懑的情绪,于是擦擦眼泪,舒缓心情,反而清醒了许多。

魏缓道:“朝公子,如今邯郸已不可为,缓以为,襄城君之策,还当认真考虑。”

赵朝一愣:“谁?襄城君?”

原来赵朝回到安邑后,魏侯厌烦他,大臣们也都不搭理他,让他充分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再加上身边近侍在邯郸之役中死伤大半,所以消息一时不甚灵光,对俱洒出狱、改封、出使等事一无所知。

魏缓道:“就是俱酒那小子!现在被韩侯改封为襄城君,现在已经出城前往秦国出使去了。”

赵朝干啥来的,就是为了找到俱酒,好好请教“两分赵国”之策的具体落实情况。只不过他回到安邑后,俱酒已经被魏侯下了天牢。

现在听魏缓一说,敢情自己在家里生了两天闷气,人家不仅名号换了,人也离开了,赵朝顿时急眼了,也顾不得腿疼,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不能让他走!”

魏缓乜眼看着赵朝,像看小丑一样,你特么现在落拓成这般德性了,还敢阻止人家襄城君离开?

赵朝蹦得太急了点,腿上的箭伤一疼,顿时清醒过来,一边艰难地坐下,一边解释道:“朝是说,还有要事向端氏君请教,不该如此错失交臂啊!”

魏缓干啥来了,就是为“两分赵国”之策而来忽悠赵朝的,赵朝这么上道,事情就好办了。

魏缓道:“朝公子,缓今日前来,正是欲与公子共议襄城君昔日所提‘两分赵国’之计啊!”

赵朝急切地道:“此策如何实施,朝亦心中无谋,朝建议,趁襄城君一行未远,快马轻车,以饯行为名,行问计之实,公子以为如何!”

魏缓大喜:“善!”二人立即命人备马整车,轻车简从,迅速出安邑西门沿官道直追而去。

魏国占领西河之地后,大河就成了魏国的内河,风陵渡就处在大河拐弯处,是魏国河东与西河两在地区的重要交通节点。

由于俱酒的使团人多车多,且载有许多金钱货物,故而先进不快。夕阳西下的时候,来到了风陵渡口,就在军卒安排渡河的间隙,俱酒登上高台凉亭,一望山河。

只见夕阳西下,天际飞彩,大河流金,表里山河,一望而收。不由令人豪情勃发,壮心飞扬。

“襄城君!襄城君!”

一声声呼唤从风中飘入俱酒耳中,他回头一看,只见魏缓不顾身份体面,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后面车中,车夫搀扶着行动不便的赵朝也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

俱酒冷笑一声,这对活宝!

但俱酒心中也有一个小九九,他对代地仍然念念不忘,何况老神仙吕进已经去代地打前站了。推动攻代之计的实施,这一对活宝仍有可用之处啊。

俱酒收回心思,换了一张笑脸,也赶忙迎上前去:“缓公子、朝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知二位公子意欲何往?”

魏缓喘了半天气方才道:“襄城君,缓听闻襄城君出使秦国,特来饯行,没想到襄城君马快,差点追赶不上。”

赵朝龇牙咧嘴地赶了上来:“端氏……不不不,襄城君,别来无恙啊!”

俱酒其实早就知道赵朝狂妄自大,贪功冒进而身受重伤之事,不过他却装作不知道,大惊失色地说:“这这,这不是朝公子吗,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赵朝那个尴尬就甭提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陵渡口作为魏国两大地块的交通枢纽,此刻繁忙异常,贩夫走卒,士农商贾,货积如山,人声鼎沸,一派繁忙景象。

就在俱酒与魏缓、赵朝在高台凉亭上落座交谈之时。一辆神秘的马车停在码头附近,车上之人缓缓挑起窗帘,远远地望着亭上,望着襄城君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