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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上,赵军一边向城下还以箭雨,一边准备好了滚木礌石等各种守城器械。

冒着赵军的箭雨,联军迅速在护城河上架好了超长的壕车三十余架,成为三十余座临时桥梁,后续部队和攻城器械开始迅速抢渡护城河。

荀欣望着城下如蚁般密匝而来的联军,冷静地一言不发。

一名校尉气喘吁吁地跑到荀欣身旁:“将军,使用投石车吧!”

荀欣望了望,沉着地说:“再等等!”

“将军,敌军木幔车已经冲过护城河了!”

“将军,敌军开始运输土石填埋护城河了!”

“禀将军,敌军云梯车接近护城河!”

“将军,敌军井阑开始渡河!”

……

听到井阑开始渡河,荀欣一直眯着的眼睛猛然圆睁,高声下令:“投石车——发!”

城内高台上、城墙各敌楼处,蓄势已久的数十台投石车,随着一声号令,齐齐开动,随着众士卒一声喊,飞石呼啸着飞上天空,重重地砸向正在渡过护城河的联军阵中。

赵军投石车与联军的炮车其实是同一种器械,既可用于攻城,也可用于守城。

不同之处在于,攻城方更侧重于使用整石,意在对城墙、城门、箭楼、敌楼等设施造成破坏。也可使用碎石攻击守城士兵,不过有垛堞和皮幔掩护,效果打了折扣。

而守城方则侧重于使用碎石,扩大打击面,对攻城方的单兵造成伤害,以减缓攻城方的力度。也可使用整石,主要目标是大型攻城器械,但由于投石车准头有限,石块飞出去就看运气了,反而对单兵的打击面变小了。

这些都是由指挥者根据现场形势,随时变换,没有定数。

赵军城头的投石机,调整角度,重点使用整石,对井阑、木幔车等攻城器械进行打击。设在城内高台的投石机,则使用碎石,对渡城河区域的单兵进行打击。

联军主力是吴起一手训练出来的魏武卒。武卒身体素质高,战斗意志强,是当时的天下劲旅。

但吴起训练时更偏重于野战和突袭,对于攻城战,也只能“衣三重之甲”,硬扛,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武卒若在野战中会发挥巨大的战斗效能,但在攻城战中则大打折扣。而且武卒训练成本较高,当时天下人口有限,将武卒投入攻城这种消耗战中,真得很令吴起肉疼。

悍不畏死的魏武卒,利用各种攻城器械的掩护,冒着漫天的雨石,终于渡过了护城河,但面前还面临着一道矮墙——羊马墙。

羊马墙旨在增加大型攻城器械靠近城墙的难度,同时也延缓攻城方的进攻速度,为防守方增加打击时间。

羊马墙也都是夯土墙,联军迅速将羊马墙破坏成一截一截的,从豁口处冲向城墙。

但羊马墙内还埋着尖桩(也叫鹿角、鹿砦),还撒满铁蒺藜。

铁蒺藜都隐藏在浮土中,尽管防不胜防,但还好清除。但鹿角尖桩埋得很深,横七竖八,犬牙交错,旨在阻挡攻城器械的靠近。

鹿角这种东西没有好的破解方法,只有在盾牌防护下,硬行清除,清开一条道路抵达城下。或者用土石铺垫出一条道路抵达城下。

鹿角在后世演化为水泥制成的反坦克锥,强如坦克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使用炸药、炮火硬性清除,或使用推土机清除。还有美军在围剿阿富汗反美武装时,也曾遭遇了鹿角阵的围困。

联军在冒着箭雨石弹,在盾牌的防护下,艰难地清理开若干条道路,直通城下。各种大型攻城设备纷纷向前推进。

在城下争夺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刻,后方的士兵迅速用车推、肩抗等方式,将土石大量填入护城河中。数万人的流水作业,硬是将壕深河宽的邯郸城护城河填出数条道路来。

更多的联军冲向了邯郸城下。

翟徒站在后面的望车上,冷酷地俯视着战场的烽烟,手中令旗一挥,随即鼓声大作,全面攻城开始了。

云梯车经过折叠和推拉,勉强够上了高大邯郸城墙,并用梯头的钩子死死地钩住城墙,下方的士兵推着云梯车,上方的赵军用推竿、长木等使劲向处推云梯,但不奏效。

当士兵开始攀爬时,滚木礌石纷纷落下,滚烫的沸水一桶桶地泼下,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不断有士兵滚下云梯,又有士卒再爬上云梯。

随着联军攻势的变猛,赵军迅速将夜叉檑滚下,粗大沉重的圆木上,布满了青铜或铁的利刺,像大号的狼牙棒一般,将攀爬的士兵重重地撞下云梯,夜叉檑上的尖刺将联军士卒刺得遍体鳞伤。城上又利用垛堞之间的绞索,将夜叉檑重新回收使用。

井阑则集中箭矢,居高临下的射下城头某一个区域,为攻城士兵提供掩护。

木幔车长长的木杆挑着木幔,呈四十五度角斜斜地伸向城头,在阻挡了赵军视线的同时,也将这一区域大部分的箭雨和礌石给阻挡下来,为城下士兵活动提供了一方安全空间。

撞车在众人的推动下,来到城门口,车中士卒使劲地摆动撞锤,撞击着邯郸城厚重的城门。

眼见攻城联军越来越猛,用动物油脂制成的火球被点燃后,不断抛下,城下顿时一片火海,许多被点燃的士兵选择跳入护城河,淹死者不在少数。

赵军将一桶桶的金汁向着攻城士卒劈头盖脸的浇下。金汁就是人畜粪便,有时还会在其中加入毒药,主要作用就是使受伤者伤口感染,不易愈合,甚至造成传染,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

攻城战从早晨打到了黄昏,联军数次登上城头,又数次被赵军反扑;城墙多处被砸开豁口,但又很快被早已准备好的沙袋填死;云梯一架架被砸毁、烧坏,又一架架的补充上来……

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下去,却没能再站起来。

黄昏时分,随着后军一阵急促的锣声,联军抛下满地尸体和损毁的攻城器械,潮水般地向后撤去。

但护城河上填出的数条道路,城下清除干净的鹿角等,都为下次进攻垫定了基础。

被联军疯狂进攻一天的赵军也开始收拾残局。本身兵力就少于攻城方的守城方,尽管占据着深沟高垒的优势,但在联军猛烈的攻势面前,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临近城墙边的建筑房屋倒塌一地,多处起火点还在冒着袅袅青烟,城墙缺口处已经开始紧急修补……

牛畜、徐越走上城头,荀欣一身血污,柱剑而立,风把他的征袍吹得猎猎作响。

三位赵国的柱石之臣望着城外的烽烟,久久不语。

半晌,徐越方才说道:“此邯郸建都以来,首场血战。为纪念此战,邯郸,永不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