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星光汇聚成河,带着点点滴滴的清凉洒落在了李牧的头顶。
屁股底下的灰色火苗来自那十口药鼎,很可能是时天运遗留下来的死昇火。
头顶上的蓝色清河来自那片巨大的星海,是碧海龙鲸的整个识海秘境。
一冷一热相互交叠,将李牧的身体夹在了中间的缝隙里,不断地烘烤冲洗着。不过还好有灰雾遮挡,李牧虽然赤身露体倒是不怎么尴尬。
“有点难受,不过倒也能接受。”李牧眼帘微动,伸出右手的指尖,轻轻的眯起了眼睛。一缕灰色的雾气从手指最顶端的地方渐渐冒了出来,虽然还不能聚集成火苗,但也总算是有了点死昇火的源头。
《炼丹术》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引导十口药鼎里残留的死昇火烘烤己身。死昇火会从肌肤上的窍穴钻入身体,然后跟随着灵力运作慢慢的渗入经脉之中。
死昇火的火源不会沉入丹田,只会在经脉的内壁上铭刻出死昇火纹,用灵力催动火纹便会催生出新的死昇火。
蓝灰交织,李牧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聚精会神的把残留在自己的经脉里的火丝挤压在经脉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雾气和流水缠绕着人族青年的身体,这个空旷的空间慢慢的陷入了一片安宁。
只剩下火焰跳动和水流潺潺的声音偶尔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水流和火苗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水和火之间爆发出了庞大的白色雾气。
一具消瘦的身体在这个雾气中起起伏伏,原本枯瘦的躯壳渐渐被雾气浸润,也慢慢的充实了起来。
一双澄澈的眼睛在雾气里睁开,虬结的肌肉从鼓胀慢慢缩小,恢复成了人族的标准大小。肌肤白净,身体瘦弱,单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这具身体到底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李牧一步步的从雾气里走了出来,瞳孔深处闪过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灰色火苗。
星河倒流,药鼎暗淡。
当一切恢复了平静之后,李牧也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件白色长袍,然后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当洗个热水澡了。”
李牧打了个哈欠,然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筋骨相错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身体不染灰尘,神清气爽,只觉得阵阵的清风拂面而来。
灰白色的空间再次宁静了下来,十口药鼎里的火苗都已经彻底的熄灭,等待着后来的人点燃。
“啧,得开始炼丹了啊。”
李牧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这炼丹和做饭有没有什么关系,希望熟能生巧吧。”
最小的一口药鼎沉积在灰白土地的边角,里面堆积着模糊不清的一枚枚黑色丹药。
李牧不知道这口鼎里的丹药是什么,他沉吟片刻,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药鼎的铜壁上。
“嗡嗡~”
药鼎剧烈颤动,被李牧敲出了泥土,飞落在了灰色的地面上。
灵力翻涌流入经脉,丝丝缕缕的灰色凝聚在李牧的指尖,然后悄无声息的凝成了一缕纯灰色的火苗。
李牧眼帘微动,安静了片刻后曲指轻弹,把火苗丢尽了那口黑色的药鼎里。
火星燃起,只是一瞬间灰色的火焰就充斥了整个药鼎,将所有的黑色丹药都包裹了起来。
火焰包裹着丹药,药鼎也渐渐被燃烧的通红。
但接下来,李牧却手指微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然后呢?就一直这么烤吗?按照食谱里面的教程来说,应该……吹风加火吧?”
李牧有些不确定,但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就这样催动着自己的灵力,一缕缕的往药鼎里丢着死昇火苗。
药鼎的筒壁越来越红,里面的黑色丹药也开始了缓慢的旋转,慢慢被烘烤成了半黑半红的颜色。
李牧眼神微亮,一手拿着那根灰色的祖鸠翎羽,一边催动死昇火和灵力来绕着那枚丹药烘烤成型。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李牧有种在长安城的炉灶旁烧菜的错觉,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握着勺柄。材米油盐掌握手中,一勺在手,天下我有。
但事实上,李牧从那口大锅里烧出来的勉强能称之为“菜”的东西,卖相都不怎么好看。大多都是一坨坨一块块。
李牧烧菜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自信,就像是锅里面的东西一定是能吃的,就算不知道会是什么口味。人家烧菜是调味,李牧烧菜完全是碰运气,烧出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
讲究的就是个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但做菜是为了吃,炼丹是为了修行。只要炼成了……难吃些也不碍事。”
李牧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继续随心所欲的摆弄着药鼎里的那些丹药。
他看一眼自己左手手心里铭刻在灰色翎羽上的《炼丹术》,然后右手煞有其事的摆动着药鼎里的火焰。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李牧的表情很认真,看《炼丹术》看的也很细致,但他手里做的事……完全和书上记载的东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就像是在临摹一副精细的水墨画的时候,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原画,但手里却在随心所欲的“创造着”。
反正当李牧累的一头大汗之后,他也没记住自己从《炼丹术》里到底看了什么东西……一行都没记住。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药鼎里的一枚枚丹药在死昇火的烘烤下还是渐渐成型了。
就连李牧这个罪魁祸首都有些狐疑,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自己这么乱来还能炼出来什么好东西?
难道炼丹这一途……真讲究一个天赋?
自己的天赋,其实超凡脱俗,随性而为就能练成神丹?
“我是天才啊?”
李牧摸了摸下巴,对于自己在炼丹一道上的天赋有些莫名的感慨和欣慰。
但这股感慨和欣慰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在药鼎的铜壁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的时候,李牧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那道漆黑的裂缝越来越大,药鼎也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李牧谨慎的向后一步,抬起右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嘴角抽搐的喃喃自语道:“这也不至于吧?”
“咔嚓~”
回应李牧的是药鼎干净利落的破裂声,随后而来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
爆炸的余波传递到了头顶的星海,一只睡熟的白鹊也是身体一颤,满脸茫然的抬起了头。
而在那片发生爆炸的空地上,李牧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十几枚丹药飞舞,夹杂着一块块悲催的药鼎碎片。
不过等到药鼎的碎片落下之后,一道诡异的风吹拂过了李牧的脸颊。
然后,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了原本安置药鼎的地方。
一个熟人,或者说是一个不一样的时天运。
他穿着古朴的衣物,浑身弥漫着沧桑的气息,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天运是个……成熟的中年人。
这个时天运的虚影恭恭敬敬地看着李牧,慢慢的躬下身子平静的行了一礼。
“后辈时天运,到此祈求……复生之法。”
李牧愣了愣,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轻佻的声音。
“复生之法嘛?啧,我还真知道有具尸体挺适合你这只小鸠的。”
“你觉得观音的遗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