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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长安城的小先生 > 第415章 赤怜、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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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之是一个剑客,来自书院的剑客。

他的本命剑诀叫做庄生梦蝶。

几千年前,在亚特兰蒂斯的破晓之战中,裴晏之使出了这道剑诀,将戏园子里那些顶尖神仆族都拖入了梦境里。

一个人,困住了一百多位神仆族天才。

不可否认的是,这招剑诀很强大,强大到无以复加。

但如果真的只是靠一道剑诀,就将百位同境神仆族的天才困死在梦境里,还是有些过于逆天了。

更何况其中还有黑发少女这样的存在。

所以在裴晏之施展出这道剑诀之前,他和某个人借走了两样东西。

一个木偶,一枚果子。

裴晏之借助这两个很奇怪的东西,构建出了一个完美的梦境。

但这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李牧之前并不清楚,不过现在的戏园子里只剩下了几个人。

裴晏之、黑发少女、虽然已经死了但李牧还不知道的那个灰袍中年人。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在角落里敲鼓弹琴的那个黑衣小厮。

木偶不知道在哪儿,果子也不知道在何处。

《海国史》中记载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那本书的作者在裴晏之陷入梦境后,又重新刻了个木偶,留下了一枚果核。

梦境和现实相对应。

梦里有果子,现实中有果核

按照李牧自己所推测的,梦中的那个果子就是弹琴敲鼓的黑衣小厮,现实中的这枚果核只能是……安戏远。

同理可以推算出,现实中的木偶是李厢筠,梦里的木偶……应该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李牧通过李厢筠和安戏远的存在,可以在梦中戏园和现实中的小楼间往来。

但这两位将自己请进梦里的家伙,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一本普普通通的小册子被李牧放在了台上。

这是夹在《海国史》里的一个故事,叫做——《赤怜》。

——

海国历26年。

亚特兰蒂斯的战争还处于僵持阶段。

神仆族的那些人晃晃荡荡,气势正盛。

一小股的神仆族,占领了亚特兰蒂斯的偏僻一角,安远县。

这些人中的一些头目也是喜欢看戏,或许他们看不懂,但依旧要求安远县大戏院的名角为他的唱一出戏。

如果不从,他们便杀了那里所有的人族。

安远县的戏园子里,有一个唱的很好的名角,叫裴宴之。

那些外来的侵略者的点名要让他出场,为他们唱戏跳舞。

裴宴之没有拒绝,为了安远县的人们,他沉默不语的回到了后台化妆间,并秘密的计划了后面的事情。

他选的戏曲是桃花扇,他要扮演那个一生坦荡,爱恨分明的李香君。

到了晚上,整个戏院都是侵略者的位置。

大肆鱼肉,面目狰狞。

而戏院的外面,他早已安排好的人在外面放置了柴火。

裴晏之早已经和戏班里的一群戏子计划好了一切,准备牺牲葬身火海。

宁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戏曲一响起便显得格外的刺耳。

侵略者的那些人都在戏院里面,吃着肉,喝着酒。

台上唱着国仇家恨,而台下坐的是一群恶鬼财狼。

台上人唱的越来越悲壮洒脱,当台下鬼发觉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进来。

所有的门窗早已被堵得严严实实,逃不出去。

台下乱成一片,台上歌声不止。

这一把火,烧光了野心勃勃的豺狼虎豹,也带走了台上那些默默无闻的戏子。

彼时太平,戏子被成为下九流;可外寇侵入,这些人自然承得起一句“先生”。

——

这是《赤怜》的故事,也是裴晏之的故事。

只不过虚构的故事里,裴晏之是一个戏子,但死时也有一堆同行之人。

而在现实之中,那个来这书院的少年郎,独自一人唱了几千年未曾停歇。

无人知晓,或许也真的无人在意。

安戏远和李厢筠,是这本书的作者给木偶和果核起的名字。

李厢筠之所以和台上的少年长得一样,也只是因为裴晏之化的戏装,扮的就是李香君。

它们俩的存在,既是留下找到一个人的手段,也是未来纪念那个书院的少年。

云层低垂,月色清明。

李牧坐在戏园子里,看着对面的黑衣少女皱了皱眉。

他本来以为自己今晚会面对的是那个灰袍中年人,所以也没太过担心。

但当他从戏园子里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台下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个大叔呢?”李牧问道。

“死了。”黑发少女侧头笑了笑。

“死了?”李牧愣了一下:“怎么死的?”

“被我杀的。”少女的回应很平静,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我以为你和他是同一个阵营的。”

黑发少女点了点头:“算是同一个阵营的,用人族的话说,是内部矛盾。”

“内部矛盾,你就杀了他?”

“嗯,我脾气一直都不怎么好。”少女耸了耸肩:“不行吗?”

“倒也不是,还省了我不少事。”

李牧撸了撸袖子,看了眼台上那个不言不语的少年,平静的说道:“那就今晚做个了结?”

黑发少女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轻轻的笑了笑:“先等一下。”

脚步轻盈,发丝微晃。

神仆族的少女轻盈的走到了台下,看着台上的少年安静了片刻,然后仰起小脸认真的问道:“裴晏之,你还是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少女的声音很平静,也很直接,言语中好像没什么情绪,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但台上的少年依旧像是一个木头一样,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折扇。

黑发少女固执的等了许久,但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低垂下了眼帘,将眼睛藏在阴影里,然后无声的笑了笑。

“我也不想和你说话了。”

月色微明,台上的阴影里响起了最后一次的鼓声。

李牧和黑发少女的身影,在戏园子里渐渐消失。

只不过,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回来。

白色的月光从天空上洒落,在台上那个少年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安静无声,指尖微顿。

但没人能看到的是后来,那个坐在台上的少年抬起了头,看着少女消失的地方愣了愣。

他安静了许久许久,最终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

唇红齿白,当嘴巴张开之后却只是……一整块木头。

他是木头啊,又怎么能说话呢?

水袖清扬,台上人又一点点的跳起了最后一支舞。

他是一个木头人,不能哭也不能笑。

最重要的是,不能和台下那个很好看的女生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