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公子?”福公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嗯?”
“皇陵到了。”
马车的幕帘被掀开,在一片漆黑的深夜里,那个平时和和气气的老公公面色苍白的有些渗人。
福公公笑了笑:“牧公子,都走到这儿了,可不能反悔啊。”
牧凉微微抬眼,一时间也分不清面前的老人是在诚心劝告,还是在……威胁自己。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后,牧凉还是顺势走下了马车,看向了面前的庞大古宅。
“这里以前是耿府?”
“是,但现在是新皇陵。”福公公抚了抚衣袖,然后说道:“外面的模样还来不及修缮,所以是这个样子。”
牧凉和福公公的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古宅,而且庞大的有些夸张。至少以常人的视线向两侧来,很难看到这座古宅围墙的尽头。
屋檐古朴,门户紧闭。这座老宅子好像许久许久无人居住,但却没有什么荒凉破败的痕迹。
“牧公子,进去吧,咱在外面等着你。”福公公笑了笑,指了指古宅的大门。
牧凉微微沉默,也清楚到了现在的情况,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尽管身旁的福公公看上去弱不禁风,体内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但在古宅外面的角落里到底藏没藏着什么其他人未尝可知。
而且看着面前福公公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他也并不在意自己会突然反悔。
他有办法对付自己,那牧凉便也没理由试一试,去自讨苦吃。
“嘎吱~”
沉闷的声响从古宅的大门处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推动,朱红色的院门缓缓打开,留下了一道虚掩的缝隙。
而牧凉在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者后,便向着大门口处迈步走去。
“哦,对了,牧公子,有件事我应该知会你一下。”福公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在身后说道:“皇陵内铭刻了一个巨大繁琐的法阵,名为禁灵,您应该有所听闻。”
“禁灵法阵?”牧凉身体微顿,转身看向那个笑眯眯的老公公。
“对,禁灵法阵。”福公公点了点头:“一切灵力法决在法阵之内都被禁用,神识术法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最多也只能发挥半成的效果。”
“这也是为了防止外人作祟,或者皇陵内有人不小心冒犯到沉睡的先贤们。”
“那就是说,在皇陵之内只能依靠……肉身自保?”
“是这个理。”老者点了点头:“不过既然是牧公子这样的天才剑客,剑体的修行应该也远超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想象吧?”
牧凉眼中异色微闪,不过他在意的其实并不只是禁灵法阵对自己的限制,而是那个老者……真的没有否认皇陵之内会发生危险。
而对于老者口中的“剑体”修行,牧凉的确准备了很大的心思,甚至制定了很宏伟的计划。但受限于某种不可言明的问题,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开始。
“禁灵应该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吧?”牧凉抬眼说道:“我怎么觉得这皇陵里面禁灵,好像对尸族更有利些?”
失去了灵力和术法,也就意味着三大秘境被封印了两个。那么除了纯粹的体修之外,几乎所有的修士都会在站力上大打折扣。
那牧凉此刻的情况来说,进入院门,就几乎和最孱弱的体修没什么两样。
毕竟自己从醒来过后,就没有认真的打磨过剑体。
识海修行有《小木源经》,丹田修行有《道尸经》,至于体修,可真是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也可以这么说,”福公公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许皇陵里的先辈们更需要保护些。”
牧凉皱了皱眉,怎么听福公公嘴中的言语,好像这皇陵是为了……养尸用的?
“时候到了,牧公子。”
福公公言语轻柔,但牧凉却隐约听出了一股催促和警告的意味。
于是在短暂的安静后,牧凉踏入了古宅之中,而身后的那扇鲜红如血的大门,缓缓关闭了起来。
福公公那道阴冷的视线,也被大门隔绝,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后。
月色渐深,夜幕晴朗。
牧凉闭眼体会了一下自己的体内,果然察觉到自己的丹田变成了一片灰黑之色。灵力虽然不是静止不动,但却运作的极为困难。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畅通无阻的清泉里,突然倒进了无数干涩凝固的砂砾,根本难以挪动。
而自己的神识之海,也安静的像是死水一样,连体表都探不出。
“也是够倒霉的,偏偏遇到这种情况。”牧凉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皇陵里面的老东西们,平时到底有没有挨饿。”
夜风拂过,牧凉在略微分辨了一下方向后,沿着一条笔直的石板路,向着深处走去。
正像福公公所说的,这新皇陵虽然外表是古宅的样子。但其实内部早已经被修建好。没有太多的亭台楼阁,大部分都是高大肃穆的墓陵,和一条条干净整洁的石板路。
行走在皇陵之中,其实并不会感到被压紧和眼花缭乱的感觉,反而异常的空旷。
只不过大部分的墓陵都长得极为相似,而且在墓陵前面也没有立着用来区分的墓碑,所以走着走着也容易有些混淆。
牧凉神识被限,所以也只能依靠模糊的方向感前进,走了不远便遇到了一片密林。
密林中怪石林立,完全不似皇陵的工整干净,反而像是未修缮完的边角料堆积在一起。
牧凉沿着石板路前行,却发现自己只走了几步,便来到了密林深处。背后是石板路,身前也是石板路,而且两边都看不到尽头,仿佛被密林吞噬了一样。
牧凉侧了侧头,思索片刻后在石板路旁用碎石做了个简单的记号,然后继续向前。
密林中天色黝黑,有些阻隔视线,看不清太远的景象。
不过脚下的路只有一条,所以牧凉倒是并不焦急。
又走了半刻钟,牧凉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像是自己做过记号的地方。但走近一看,原本做了标记的碎石竟然并没有在原地。
“没有迷路?”牧凉有些不确定,于是他又用碎石做了两个明显的记号,然后继续向前。
又是一刻钟,牧凉觉得自己还是回到了原地,可记号依旧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这样一来便没办法确定自己是在原地打转,还是一直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牧凉微微沉默,然后收集来一大筐碎石,在原本的地方摆上了一句“礼貌”的问候:
“谁踏马动老子的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