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蒙?”
“是我,你是?”
“牧凉。”
“没听说过。”
“巧了,我也没听说过你。”
赵青蒙愣了一下,然后狐疑的看向了自顾自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少年:“你没听说过我?”
牧凉点了点头:“你很有名吗?”
“应该……还行吧?”
不知道为什么,被牧凉这么一问,赵青蒙突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补充道:“在酆都挺有名的。”
“哦,那还挺厉害的。”
赵青蒙看着对面少年敷衍的态度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是应该自己谦虚一下?还是给对面那个少年一巴掌,让他收起一副领导视察下级的样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听刘轻符所说,你符篆画的不错。”牧凉抬眼说道。
“这不明显吗?”
赵青蒙一听此言倒是来了自信:“十几个楼亭里就我这儿最清闲,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没人愿意搭理你?”
赵青蒙顿时语塞:“这又怎么说。”
牧凉耸了耸肩:“刘轻符说你人缘不好,酆都符画之道的才俊就那么几个,都给你得罪了个遍。”
“此言倒是不虚,但又与我何干?他们弱,我难道还需要去怜悯他们?”赵青蒙满脸的鄙夷:“弱者连挑战我的勇气都没有,着实让人看不起。”
牧凉微微挑眉,然后点了点头:“有道理,所以我来了。”
“你来作甚?”
“画符,让你清醒清醒。”
赵青蒙嘴角勾起,莫名的笑了笑:“就凭你?”
“嗯,就凭我。”
“我连你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牧凉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会记住的,而且以后应该很难忘了。”
赵青蒙听着少年如此大的口气,不仅不怒反而笑了起来:“很多年都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很多年都没人理你了?你人缘看来真的有问题。”
“哼,口舌之利罢了。”
赵青蒙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然后……越想越气。
他憋了半响之后眼神突然一亮,对着对面的白衣少年轻笑道:“你小子可敢和我赌上一场。”
“赌什么?”牧凉来了精神:“赌钱吗?”
“太俗。”赵青蒙摇了摇头。
“那赌灵石?”
“有区别吗?”
“那你说。”
赵青蒙微微沉默,然后看着桌案便的符篆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俩赌符,谁输了,就要把对方的符篆生生吃掉,一张都不能剩下。”
牧凉闻言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确定……又看了一眼。
“怎么?不敢?”
赵青蒙的表情无比嚣张,盛气凌人。
而面对如此拙劣的激将法,牧凉却平静的看了一眼身旁用来画符的……墨水。
然后他认真的对着赵青蒙说道:“我允许你蘸酱。”
……
楼下的看客们依旧兴致勃勃,而当他们看到壹拾壹号楼亭外,挂上了【比试开始】的牌子后,这种兴奋感到达了顶峰。
“呦呵!有好戏看了啊,哥几个。”
“那可不,这赵青蒙可是在酆都的符画之道独领风骚,无人可出其二。对面那白衣少年可是踢到了硬骨头啊。”
“你觉得赵青蒙能赢?”
“当然,我对酆都的文人才俊可是很有信心。”
“你压了多少?”
“三百两白银!”
“我是问你……压那白衣少年压了多少。”
“……五百两。”
“聪明。”
“彼此彼此。”
路人并不是没有脑子,他们虽然知道赵青蒙的天资和实力,但他们不了解那白衣少年是什么来头啊。
这种时候不能只看手里的牌,也要考虑一下对家。而且从刘轻符的落败看来,这场比试其实还算悬念颇大。
他们本来是这样想的,然后便有人看到了楼亭外的刘轻符眉飞色舞,一脸奸笑的样子。
聪明人隐约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他们依旧没预料到会发生的这么快。
手慢的还没来得及下注,壹拾壹号楼亭的比试结果便已经出来了。
……
赵青蒙先一步走了出来,不过好像样子沧桑了不少,下巴和嘴唇上都长出了胡须。
“那是胡须?还是……墨水啊?”
看客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总觉得好像短短的这一段时间里,赵青蒙便变得成熟了不少。从菱角分明,到圆润谦卑。
被毒打过的赵青蒙弯腰掀起了幕帘,大厅内的人们便知道了比试的结果。
然后是短暂的死寂,以及片刻之后猛然爆发的洋溢浪潮。
站在楼亭外的牧凉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平静的看了赵青蒙一眼,然后递上了一杯酒水。
赵青蒙微微沉默,接过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没有咀嚼便咽下了嘴里的符纸。
“叫什么来着?”牧凉问道。
“小轻候书笛,我的至爱亲朋。”赵青蒙诚挚的对着牧凉说道。
“你和他关系很差?”
“怎么会?”赵青蒙满脸肃然:“书画不分家,给朋友介绍新朋友,哪有其他的心思。”
刘轻符听明白了两个人的意思,原来是复刻了自己的流程啊:“书画不分家?要死一起死是吧?”
赵青蒙横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小子就是嫉妒人家,都说书画一家,但他人缘最差,纯粹嫉妒人家书笛人缘好而已。”
“这样啊,”牧凉若有所思:“那你觉得呢?”
刘轻符安静了片刻,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他……女生缘好,我……无所谓啊。”
“那就去看看?”
“我给你带路!”
楼下的看客们就这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刘轻符和赵青蒙两大才子气势冲冲的带着那个白衣少年走向了另一个庭楼。
“陆号楼亭?书笛?”
“嗯,长得很好看的,很让人嫉妒的青年才俊。”
“很帅吗?我觉得……比不上那白衣少年郎啊?”
“啧,单论脸的话,好像还确实比不上。”
“但书笛家很有钱。”
“是这个理。”
瓜果飘香,大厅内的看客们就这么看着两个站在了统一战线的年轻才俊掀起幕帘,然后白衣少年走了进去。
半刻钟后,一个星眉剑目俊秀非常的青年先从幕帘里钻了出来,而且……满脸漆黑,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躬身,掀帘,书笛的业务比外面两人想象的娴熟。
书笛恶狠狠的斜了赵青蒙和刘轻符一眼,两人若无其事的看向了远方。
“我们,下一个?”牧凉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然后对着三人问道。
书笛比另外的两个人要坦荡的多,毫不掩饰的对着牧凉说道:
“大哥,我有个世仇!”
“你年纪比我大。”
“达者为先,你就是我哥,我……”
书笛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
而赵青蒙和刘轻符却诡异的相视了一眼。
原来大丈夫能屈能服,说的就是这种人物啊。
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