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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园,听起来像是个妓院的名字。

但实际上却实就是个妓院,或者按照酆都城里要脸面的文人才子的说辞:

此乃韬光养晦,明神补精之所。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的那么不文雅?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不过也的确如同传闻中的那样,这风情园和普通的妓院自然是有所不同。

此园乃是当今祀月国的文坛大家,齐柳先生亲自督工建造,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非同凡人能想象。

雍容奢华的大院,文人墨客的小亭,甚至是浪词淫句不绝于耳的风月场所,都被一位位名家大师修建的别出心裁。

只要你有需求,有财力,或者有名望,在这仙境般的风情园内,什么都能得到。

换句话说,这里是酆都最高级,最有牌坊的……妓院。

【宫阙乱欲迷人眼,谁道皇栏醉清明?】

这是某位不得志的才子醉酒之后所作,意思是在风情园里醉生梦死,又怎么比不上皇庭内的高官清明?

将风情园和皇庭放在一起,自然是无比的嚣张和大不敬。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才子并没有收到任何惩罚,甚至还被当时的园主赏赐了千两黄金。

风情园也很嚣张,但不是它不畏惧皇室,而是它本就属于祀月国的皇室。

齐柳先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老板而已,这座名满酆都的仙境之园,也只有皇室才有资格掌控。

百官大夫,文人才子,都时常醉宿于此。

用某个黄袍少年的话说:喝高了,就什么都忘了。忘了案牍劳形,也忘了家国愁苦。

……

而且今夜的风情园是格外的热闹,尽管每天都很热闹,但还是比不得今晚。

因为众位才子期待已久的“群诗宴”开了。

群诗宴是祀月国一年中文人才子最为期待的一场宴会,在秋闱之后,在年关之前。

有人戏称为【小科举】,但也能看出这场宴会对祀月国的文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群诗宴有时候是皇室主持,有时候是像齐柳先生这样的文坛巨匠,但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古板的风骨和文人的雅致。

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文人狂欢,竟然被安排在了风情园里。

风情园是什么?

名气在如何的大,不都是下九流的妓院?

这种见不到台面的地方,怎么能和文墨气运纠缠起来?

这是如何的荒唐?

那不如下一次直接将科举的试场放到这里算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宫廷和那些死板古朴的老文人们这次没有发出任何的异议,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而这种隐约的纵容和荒唐,反而让那些憋了许久的文人们更加的兴致勃勃。

文人的风骨和气度,和淫靡菲菲的窈窕女子混在了一起。

俗,很俗。

雅,大雅!

就在这么荒唐和迷乱的庭院里,一位女子的出现将文人宴会的疯狂推向了最顶端。

青禾姑娘,是齐柳先生的养女。

但只是名义上的养女而已,实际上酆都百姓们都清楚,这位女子是一位真正的……亡国公主。

一个小国,被祀月国灭了的小国。

在祀月国还未曾出兵之前,那个小国曾经欲要联姻求和。

不过小国公主联姻的对象,是那位小皇帝的亲哥哥,上一任的太子殿下。

联姻未成,太子身死,于是这位差点成了小皇帝皇嫂的亡国公主便被齐柳先生收养,成为了祀月国所有人都好奇的才女。

才女爱文人,理应如此。

于是当那张幕帘出现的时候,整个庭楼中都洋溢着一股浓厚的雄性竞争欲。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八门文道任由才子们切磋比试,待到子时来临,便会角逐出今晚的几位赢家。

然后……说不定是有机会一亲芳泽的。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今夜青禾姑娘莅临,那些文绉绉的书苗子还不得杀红了眼?看看好戏,赌赌赏钱,稳赚不赔啊!”

一个黑衫大汉在一个侧室之内卖力的吆喝着,而在他面前则是一张巨大无比的桌子。

桌子上被分开了许多区域,每个区域都刻着酆都最有名才子的名字,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

“我买王琦王公子!小诗仙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晚必然稳赚不亏,白银五百两!”

“刘符轻刘公子!棋道魁首,才胜百位棋手,白银三百两。”

“小轻候书笛!书笛书笛,我们爱你!白银一千两不二话!”

……

“让让!让让!哎呦,谁硌到我的脚了?牧凉,牧凉,有这个名字吗?”

“没有?没有你还不刻上?五十两白银,都压都压。”

“我说的是……琴棋书画都压五十两,你瞅我干什么?记下啊!”

……

大厅正中间的一座庭楼之上,幕帘飘荡,人影摇晃。

一位身穿白衣的俊秀少年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着对面的那人落子。

“哥们,你能快点吗?这盘棋你我都下了三盏茶了,没你这么墨迹的。”

刘符轻之间微顿,面色难看但却依旧固执的摇了摇头:“只是三盏茶而已,算不得很长。”

白衣少年笑了笑:“你已经撑了三盏茶了,算是很不错的了,没必要再这么坚持下去,没有意义的。”

“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刘符轻嘴角泛白,口中不甘的喃喃自语着。

但白衣少年似乎没了耐性,充满善意的指了指棋盘上的几处:“下这儿,七步。下这儿,十步。下这儿,一十二步,不管你怎么挣扎,你都没有一点胜算啊。”

“其实棋至中盘,你就看出来你我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了,只不过不甘心而已。”

白衣少年微微沉默,然后给了刘轻符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不甘心也没用啊,你能撑三盏茶,是因为我口渴喝的快。你看,事实就是如此的伤人。”

“你……”刘轻符满脸苍白,手指间的棋子顿时掉落在了棋盘之上。

但白衣少年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别那么输不起,天地如此之大,道心不该如此之小。”

“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还有一大堆人能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