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嘿!”青澶看着场中衣角飞扬的白衣少女,向着身后摆了摆手:“师兄别打了,别打了!”
正在肆意挥舞拳脚的老者闻言身体一顿,平静的擦了擦双手,然后转身向着场中探头看来。缩在角落里抱头挨揍的王庸也是愣了愣,抹了抹两行鼻血若无其事的一起望去。
白雪飘飘扬扬,青衣少年毫无动静,依旧抱着一只胖狗。
而冷清的白衣少女,却衣袖渐渐飘起,一串串不同颜色的字符从她的袖口中穿出,围绕着洛理身周不停环绕。
字符的笔迹不同,书写的风格也差别很大。
血色的“精”字恢弘大气、乳白的“气”字飘逸灵动、淡蓝的“神”字锐意清爽。各色的字符如同有生命一般,不停的闪烁飞舞,却又井然有序。
“是……凝字小决?”青澶有些不确定,问向老者。
“嗯,这种对战力和修行都没什么帮助,却对天赋要求极高却的法决,也只有殿下会有心修行了。”老者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不自觉抽了抽眼角:
“但这凝聚出的字符……是不是太多了些?”
青澶看着白衣少女身周的字符,三枚象征着三大本源的“精、气、神”三字自然是最为清晰、最为明亮。但其余的六枚字符也有其一半的大小,流光闪烁非同一般的样子。
老者默默无言,青澶却叹了口气:“就目前来看,殿下虽然境界与莫言相差无几。但真争斗起来,恐怕六个王莫言加一块揉在一起,都不是殿下的对手。”
似乎是听闻自己的爱徒被贬低,王庸有些不悦,眉眼一横便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六个莫言?你真当天才都是什么大白菜,还六个揉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太瞧不起……”
未等严苛古板的棋痴王庸把话说完,竹林里的三个人影便眼睁睁的看着在空地正中的白衣少女衣袖再次一晃,从另一侧的袖口里,又鱼贯而出九枚新的“字符”。
十八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字符相互交映,竹林的阴影里……陷入了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片刻之后,老者和青澶默契的转过头来,一同平静的看着安静下来的王庸。
王庸微微一顿,倒是面不改色,默默回应道:
“你是不是……也太瞧不起殿下了?”
老者没有再搭理王庸的想法,只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而青澶在沉默了片刻后,叹息着对王庸问道:“王莫言那小子,修行一个顶级的左道传承,是用了多久的时间?”
王庸低垂眼帘,长长的叹了口气:“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啊。”
“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差距,很多时候要远比和普通人的差距大的多,甚至夸张的难以想象。”
青澶默默点头,转过身来,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师兄的宝贝徒弟,那个蒙着眼睛的绿裙少女。
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收个徒弟?要不等到上了年纪,和师兄弟们再打起来的时候,没个帮手可就糟了。
他摇了摇头,眼神看着场中飘荡的字符,一抹猩红微微晃动,青澶眼底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异色。
……
……
“殿下,我有些后悔了。”李牧面不改色,在“字符”飘荡而出的那一瞬间,便服起了软。
男人嘛,总要有所担当。认个错而已,并不寒碜。
但洛理依旧不为所动,白衣轻飘,十八枚流光闪烁的字符便换成一圈,一枚接着一枚亮了起来。
“选一个吧?”洛理眉头轻挑,有些不怀好意。
“我……这……唉。”
这也没差别吧,李牧目前为止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丹田之内毫无灵气,神识之海凝集成晶,唯一的体修境界也不过一层圆满,这还是多亏了怀里胖狗的反哺。
以自己这可怜的修行情况,应对被誉为唐国历史上天赋最高二公主殿下,无疑是螳臂当车。
那怎么才能撑过子时到来前的这段时间?
李牧思索片刻,看着字符中一枚洁白的“星”字,渐渐亮起了眼睛:
“殿下,您不是剑客,我又尚未正式修行。我们何必一定要打来打去?很累啊,而且实在是有失风度。”
洛理轻蹙眉头,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打的是什么算盘。
“您看,既然您喜欢探索夜幕星痕。而我,恰好又对占星术略有研究,不如我们来一场文斗如何?”
李牧轻轻笑了笑,面容诚恳至极。而在他的怀里,那只装死了许久的胖狗,喵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着。
洛理略微思量,在少年期颐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十七枚字符收回袖口,只余下一个半透明的洁白“星”字漂浮于半空之中。
雪花飞舞,夜幕之上原本厚重的云层隐约变得稀薄了起来,一缕缕皎洁的月光从天幕上洒下。一丝一缕,穿梭纠缠,渐渐编织成了一幅……巨大的棋盘。
“星”字微微闪烁,然后在白衣少女的轻轻一指下,轰然破碎,化作了点点星光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洛理清澈的眼底,闪过一抹深蓝的星芒。瞳孔中恍若星海般灿烂,但转瞬归于平静。
半空之中的棋盘虚影缓缓落下,笼罩在了空地之上。
青衣少年和白衣少女各站棋盘的半边正中,迎着漫天的飞雪和皎洁的星光,卓然而立。
“黑子先行?”李牧试探着问道。
“嗯,随意。”洛理微微抬眼,没有在意,也没问是谁持黑谁持白子。
李牧没有客气,抱着胖狗的右手指尖微微晃动。
棋盘之上,星光浮现,随着少年的指尖不断交杂错杂,最终凝结成了一枚圆润的黑子,缓缓落在了棋盘的一角。
下棋而已,文化人之间的较量总不至于太过狼狈……吧?
洛理轻飘飘的看了李牧一眼,没有说什么。
白衣飘起,棋盘上的星芒纵横,在极短的时间里,凝结成了一枚如同实物的白子。
然后,白子落下。
落在了……黑子的头顶,将其轻易的碾成了碎末……
?
李牧抖动的指尖顿时僵住,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这种棋……我好像没下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