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一抹锐利的剑芒划过夜幕,将整张剑网撕成碎片,然后消散在半空之中,化作了点点黑芒。
剑诀清雪,是王莫言在术宗传承里得到的顶级剑诀。尽管到现在为止,他只领会了差不多三成的剑意,点亮了三颗清雪星,但也应该足以碾压同阶的对手。
因为所谓剑意,本就不是基础三境的修行者应该接触的东西。一般只有筑基后期,修士们才逐渐开始领悟剑意的玄妙。
杨受成面色凝重,仰头看着高悬于夜空之上,若隐若现的雪星虚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或许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他月初才开始正式修行,虽然已经三境圆满,却哪有什么时间和机会接触剑意法决?
但王莫言并没有打算给他思考的机会。他面色依旧平静,一身白衣在雪花纷飞之中,别样的出尘。
右手轻抬,“繁雪”剑尖微微闪烁,一抹冷芒从头顶的雪星上洒落,给剑尖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然后抬剑,刺!
白影划破虚空,王莫言持剑再起,迎着飘舞的雪花,向着杨受成直冲而来。
杨受成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只能举剑迎敌,厚重的黑棍划过一抹黝黑色的光泽,一点寒芒狠狠的刺在了黑棍剑面之上。
“砰~”
剑气喷涌,剑尖和剑面的触碰,竟然发出的是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不过这次的结果倒是完全不同,“繁雪”剑尖在星芒的笼罩下,无比的稳固明亮,反而是厚重的黑棍微微一颤,然后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王莫言眼神清冷,丝毫没有犹豫,持剑的右手再次用力,身后的第二颗雪星微微一闪。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便从剑面上传来,如同百日积雪,一朝崩塌。
这一剑,杨受成挡不住。但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依旧只能举剑硬抗。
原本厚实的黑棍微微弯曲,“繁雪”剑尖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在剑尖和黑棍的接触点,传来了阵阵的嘶磨声。
像是雪崩,又像是星辰坠落,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杨受成的双脚被压入空地的泥土之中,膝盖弯曲不断的抖动着。他咬紧牙关,却依旧无法止住后退的趋势,布鞋在泥土中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
“繁雪”剑芒越来越亮,黑棍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杨受成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了轻响,仿佛下一刻他便会被这庞大的剑势击溃。
而在这时候,王莫言身后的第三颗雪星又微微亮起了。
……
“这清雪剑诀倒的确是不同凡响啊,虽然比不上在清雅丫头手里的威力,但看样子也给对面那小子造成了不少的困难。”青澶摇了摇头说道。
而王庸依旧面色冷漠,眼里丝毫没有因为面前的局势而放松下来,他神情凝重,眼光紧盯在杨受成的那柄厚重的黑剑上,安静片刻又沉声说道:
“可还是不够啊,仅凭清雪……依旧不够。”
……
似乎是听到了竹林中的声音,原本摇摇欲坠的杨受成突然感到自己右手一轻,手中黑剑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便是一股淡淡的水纹从剑面上晃荡而出。
水纹清冽,无形无影,像是从不知多少年的潭底涌出。一下子便有将“繁雪”剑尖晃荡开的趋势。
原本锐意无双的剑尖,像是刺入了泥潭一样,被无形的波纹不断消耗撞击着。
感受到剑尖传来的干涩之意,王莫言面色微冷,他也意识到了黑剑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微微沉默,身后的第三颗雪星陡然冷芒大放。
如山岳般的剑势一下子冲破了波纹的阻隔,狠狠的击打在了黑棍厚实的表面。
一颗石子掉落在潭水之中,只能激起阵阵的波纹。但如果是陨石坠落,便可能将潭水蒸发的一干二净!
黑色的木棍依旧顽强,波纹剧烈的颤抖着,但却无济于事。
“繁雪”剑尖一点一滴的刺入那汪潭水之中,然后……狠狠的撞在了潭水的底部。
“轰。”
王莫言将持剑的右手猛然一送,剑尖和黑棍剧烈的撞击在了一起。
剑气纷飞,在巨大的轰鸣声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倒退而飞,径直砸落在了竹林前的泥土中,激起了一阵阵的烟雾。
天空上的雪花飘飘扬扬,竹林泛起了一阵阵的波浪,像是……潭水一样。
片刻之后,剑气停歇,烟雾渐渐散去。王莫言持剑而立,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中央,依旧潇洒出尘。
但雪星闪烁,他右手的剑尖轻颤,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哪怕他一剑刺破了那汪潭水,淡淡的波纹……依旧晃荡在空地的四周。
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慢慢地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那人站在原地,沉默的思索了片刻,突然向着一旁的空中虚抓,一根厚重的黑棍从林间飞回,落在了黑袍少年的手中。
少年的手势有些奇怪,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手里的黑剑。这种姿势不像是握剑,反而像是在……挥动鱼竿一样。
但就在他挥动的下一瞬,原本轻松写意站立在场中的王莫言,面色……渐渐凝重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的不只是对面黑袍少年眼里的坚定和平静,更看到了在少年身后,那汪虚幻幽深的潭水,以及潭水中……四枚黑漆漆的庞大巨石。
雪花飞舞,雪星闪烁。
竹林轻晃,黑石内敛。
这场战斗,才真正的进入高潮。
……
“你觉得会输还是会赢?”青澶有些好奇。
“这不明白着的吗?”王庸无奈的摇了摇头:“四大于三,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我教你?”
“哦?这么说你觉得王莫言会输?这可不符合你那执拗的性子啊,怎么?对自己心爱的徒弟反而放松要求了?”青澶言语中有些调笑。
“不是,”王庸反而沉闷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复杂:“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能和往常一样聪明些,别和我一样倔。”
“我倒是……希望他输啊。”
青澶听闻到王庸言语中的怪异,眼神微微一凝,看向了场中白衣少年有些干涩的嘴唇,犹豫道:
“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