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达~嘎达~”
一阵阵清脆的一阵木竹敲击的声音从黑暗中不断响起,忽远忽近,响亮悠远。
沐青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不久前,他还在人来人往的商会大厅里,被淘金区的那些老油条注视着。
但一道轻飘的黑色幕布从天而降,自己便在极短的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回过神来便来到了这里。
面前是一片黑暗,自己脚下还是黑泽木的地板。看似自己没有动过,但实际上沐青早已确定自己已经不在紫光商铺的三层。
空气中略微有些潮湿,夹杂着些许灰尘和腐朽的气味,像是一个石室,但并不闷热。
沐青平静的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没有做太多的戒备。因为那人能轻易在长安城中,悄无声息的把一位金丹剑客凭空移动到别处,那证明此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至少是化神期修士,甚至更高。
越境搏杀的确是剑客最为擅长的做法,特别是天才剑修,视之为家常便饭一样。但……有史以来,大陆上还从未出现过金丹修士越境化神的故事或传闻。
金丹越境元婴,还有些许可能,但跨越两境直面化神的话,实在是有点太不尊重天道法则了……
对于化神修士来说,金丹修士真的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木竹敲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忽远忽近,一道细微的火烛从黑暗中亮起,隐约照映出了一个……高大到有些离奇的身影。
远不是正常人的体型,沐青面前的怪人几乎三米的高度,高高瘦瘦像是竹竿一样细长。身子的大部分都被一个厚重的黑袍笼罩,但隐约透过黑袍,沐青似乎看到了骨头一般纤细的肢体。
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纤细的骷髅架子,盖上了一面厚实的黑布。而那忽远忽近的木竹敲击声,其实正是怪人肢体相互碰撞发出的。
“嘎~嘎~嘎~”
怪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嘈杂的笑声,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曲,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却无形中给了沐青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的思维,在怪人扭动的那一刻便出现了短暂的迟缓和凝固。化神巅峰,极境道纹,是这等人物啊……
沐青眼中微微晃动,瞳孔深处,高瘦的怪人以一种很怪异却又莫名和谐的姿势舞动着。自己的耳边,隐约传来了“咿呀咿~”的轻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戏曲,又像是一种祈福的古老咒文。
“嘎~”怪人的脖颈一错,身体凝固在了原地停止了扭动,两串细长黝黑的眉毛从黑袍中滑下……
“你要的是这个东西?”怪人声音枯燥干哑,像是砂石磨蹭,他细长的右手从身后勾出了一枚沾染血迹的铜戒:“嘎~很贵啊。”
“前辈,这储物戒本就是剑阁的物品,上面有剑阁的专属印记。”沐青微微抬头,指了指铜戒。
“啊?是吗?”高瘦怪人微微一愣,干枯苍白的右手勾着铜戒放在了眼前,歪头认真的凝视片刻:“还真的啊……”
未等沐青继续说什么,却看见怪人突然用细长的右手指尖摩挲了一下铜戒,然后得意的笑了一声,刺耳而尖锐:
“你看,现在没了啊~嘎嘎嘎……”
沐青顿时面色一沉,眼底一抹澄明的冷芒一闪:“前辈这么做是不打算归还剑阁的东西了?”
怪人微微侧头,思索片刻,然后无赖的摇了摇头:“俺不知道你说什么,这戒指,是俺在洛阳捡到的,可冒了很大的风险~”
沐青微微沉默,平静回应道:“这是……我师兄的储物戒,除了剑阁的人外人没有驱使法决,和普通的戒指毫无差别。前辈您可以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只要我能够付得起。”
“嗯,”高瘦怪人微微沉默:“啧,俺不怎么想卖。”
“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比试一下,你赢了就能把这戒指拿走,”怪人说到这里阴沉的笑了笑:“输了的话……我要借你的金丹几天。哦,不一定还……”
这明显是一个极不公平,甚至毫无胜算的借口,但沐青微微颔首,却看见怪人漆黑的头帽微微晃动,有些讥笑的摇晃着指尖的铜戒。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资格。”
“当然,你能有什么资格呢?”
沐青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澄明直视着阴影里的高瘦怪人:“那……比什么?”
怪人帽檐下的黑影中,好像有一抹幽蓝色的烛火闪过:
“比……剑吧。”
……
同一时刻,另一片几乎一模一样的黑暗之中,一身白衣的王莫言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缓缓扭动的身影。
一样的黑袍,一样的骨骼敲击的声音,高瘦怪人扭动了片刻,最终干干的收起了细长的右手。
“嘎嘎嘎~”
“俺们做个交易?”
王莫言眼神漠然,微微沉默,从黑暗中举起来一个淡黄色的小册子。
怪人微微一愣,费力向前伸了伸一样长的吓人的脖颈,看上去很努力的试着看清小册子上面写的东西。
但……片刻后怪人还是放弃的摇了摇头,安静片刻,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抹烛光从虚空中一晃而现,环绕在了王莫言的右手边。
“你想要什么?”笔迹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嘎,俺什么都不想要啊……那破绳子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又不怎么值钱。”怪人轻轻砸了咂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玩完你就可以走了……”
王莫言微微点头,平静冷漠,袖子里的指尖环绕着一枚黑白棋子。
“嘎~俺不会下棋啊,这咋办……”怪人微微侧头,思索了许久,然后诡异的笑了笑:“我们来讲个故事吧。”
“一个哑巴……和他哥哥的故事……”
王莫言轻轻抬起头来,满目的冰冷和漠然。
“砰呲~”一声在黑暗中响起,一枚黑白棋子,被某个白衣少年一下捏成了碎块。
……
“你想做什么?”青衣少年坐在一张蒲团上,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高的吓人的怪人。
怪人也盘腿坐在木桌之后,笼罩着一个宽大的黑袍,双手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呼~呼~……呲哈~呲哈~……tuitui~”
李牧视线下移,按着怪人的胸口渐渐湿润,还冒着缕缕热气。
它……里面是真空的?
怪人似乎无所察觉,只是摸了摸黑袍,干干的咳了一下:
“俺们谈个交易怎么样?俺是个……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