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空看，会发现这两条长龙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沿途一切吞噬殆尽。
建筑崩碎，虚空暗种被蒸发磨灭。
两侧景象飞速向后退去，
搅动的暗影在江游周围形成绞肉机一般的涡流，这些混乱不堪的涡流牢牢包裹住他，横冲直撞。
凡有靠近者，触之即伤。
他一直向前冲了三四公里，路上撞碎了不知多少散发着黑光的建筑。
按理说场域已经形成，这些黑光已经成为“概念”级的存在。
单纯摧毁建筑，无法磨灭“光芒”。
于是磅礴势压与暗影结合，形成更上位力量。
席卷而过，黑光尽数被抹除，宛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相继灭掉。
等到江游停下回头看去时，穿过的地面出现一条宽达百米，长以公里计算的恐怖沟壑。
“我好像强了不少。”
江游喃喃自语。
何止是不少。
如今他实力已经触及到了六阶，只是位格补全后，一下子塞进来了太多东西，他远没有到能够轻松掌握的地步。
这是阴影层的精华，属于阴影层的权柄。
笼罩了整个大周北面的强大力量，按理说寻常六阶止不住。
若他真能慢慢吸收消化，上限必然极为恐怖。
回到现在，江游闪身躲过袭来的影刺。
他轻弹响指，一层特殊波动迅速朝四周扩散。
阴影波涛起伏，江游试图将这一片的阴影锁死。
将它们的影化，以及大部分影系能力封锁。
随着嘎嘣一声，波动紊乱，显然失败了。
“不行么。”
江游吸了吸鼻子。
一只只虚空暗种从空中扑来，尖锐爪子刺向他面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变慢。
“那么，试试这个。”
江游不急不缓，像是没有看到面前攻击。
右臂上扬，周身数米的暗影开始产生不正常波动，并且这股波动正在迅速朝远处扩散。
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
在这黑暗领域内，出现了一个“阴影层场域”！
包括黑光在内，所有“光”与“声”全然消失不见。
寂静至极。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强了。”
方向阳抽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他双臂开始蔓延着一缕缕白色纹理，像极了某种晦涩难明的上位语言。
只要全力爆发，这些字符就会迅速扩张。
而这字符，自然是从胸口处纹理演变而来。
两人一人负责一边，清扫着战场。
此地凡是战将以下进入，只能感受到无尽压抑，并且被虚空气息所污染。
巡夜使勉强可以待上一两个小时。
二人降落前，北江边缘存在战斗波动，二人降落后……那点波动完全被压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推移。
直到阴影层领域逐渐散尽，露出江游身形。
发丝稍有凌乱，衣服也破了些洞。
好在几个呼吸之间，所有伤势都在愈合当中。
碾压般的横推。
得到补全的阴影力量，以绝对的上位克制关系形成了压制。
想靠人海战术磨死江游，可以说是非常不切实际，除非一口气上来极多数量的战将级异种。
另一边，方向阳也差不多清理完毕。
神息+势火，“关灯”效率同样迅速。
至此，北江聚集地近半黑光被关闭。
剩下一半，也不再贸然出现异种。
“我从那边感受到了一股异常波动。”
方向阳看向海滩区方向。
“核心源头应该就是那边了。”
江游汲取着空中暗影调整状态，目光肃然，“我不敢保证是能否找出关闭源头的方法，所以现在是继续前进，还是等待巡夜司到来，再行商议？”
“能等么？”方向阳反问。
“我觉得够呛。”
“那就继续前进。”
言简意赅，二人不再犹豫，抬步向前。
这一路走出去数百米，竟再没有虚空暗种出现进行攻击。
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让人感受到放松，反而每一步迈出，精神都愈加紧绷。
终于，在距离海滩区四五公里时。
一只只五阶上位，战将级战力的虚空暗种堵在路口。
为首的，是一只半六阶，无限接近六阶的虚空暗种！
它喉咙中散发出阵阵波动，古怪音调落入耳中，变成了可以理解的语言。
“人类，交出位格，献上三百万魂灵，我们可以撤离此地。”
江游一愣，和方向阳对视一眼。
“我现在有种很难形容的违和感。”
“我也有点。”
昔日李叔的选择题落到了江游身上，该说不说，命运两条波动的曲线，在此刻意外产生了交汇。
江游上前半步，暗影在体表沸腾，这中间阴影夹杂着一抹白金色的火焰。
李叔曾说：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当寸步不让。
他也是同样的答案。
“起手阴影力场打控制，随后令暗影沸腾，再挂火点燃引爆。”
“最后势压助燃。”
沸腾的影冲天而起，灰、白、黑，形成一道璀璨夺目的庞大光柱。
——
“方哥，你好像撑不住了。”
大量尸体被蒸发磨灭。
身具处刑者位格，凡是江游亲手击杀的，近乎从根本因果层面进行抹除。
虚空暗种的重生手段这一刻也化作虚无。
这是一个不管从哪方面都极为棘手的种族。
但也确实是一个不管从哪方面，都被江游所克制的种族。
此刻，
单臂断裂的方向阳表情不变。
断裂处浮现出乳白色光泽，紧接着在神息加持下，逐渐凝练出一条长臂。
到此为止，神息侵袭已成定数。
“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向阳再问道。
“不知道。”
江游如实回答。
他望着海滩区，两人正在一步步缓慢前行。
二人已经记不清杀了到底多少只虚空暗种。
它们很强，但要说强到吞噬一方世界，又感觉差了点。
“源头在那。”
他目光陡然凝实，看向江面，一处散发着灰白气息的特殊裂缝。
“人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交出位格，我们将放弃对此界侵袭。”
沙哑，机械的音调从前方传出。
啪嗒、啪嗒。
视线尽头，一个高挑身影走出。
她面容惨白，瞳孔一片漆黑，肌肤表面浮现着密密麻麻，蝌蚪般的黑色线条。
声音便是从她口中发出。
“人类，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柳清月，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