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今天心情有些不好,也是不想再为学宫的破事而发愁了——张居正都派遣亲信来了,这不是破事是什么?总不能是喜报吧!
所以,张富就摆了摆手,有些郁闷地拒绝了冯保,就让张居正的亲信多等等吧。
然后他又环顾四周,看着金碧辉煌、装备齐全的大厅堂,心里忍不住直叹息,又补了一句话:“唉,这杨德祖也太自作聪明了,这一个行宫所用的钱财人力,估计就顶得上我一个学宫了!有这闲钱,还不如再修一个学宫呢!”
冯保听到太子又开始dISS杨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至于说为什么是‘又’呢,因为从太子到达长安开始,直到刚才回来行宫内,最起码骂了杨修十几句话了,那可不是‘又’嘛。
冯保聪明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去接自己接不住的话,也不去触领导的霉头。他连忙笑着转移话题:“太子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休息吧,明日我再安排让他过来!”
“休息倒也不用,我还不是太累呢,你先下去吧,我要想一下该怎么处罚自作聪明的家伙!”张富摆了摆手,接过冯保刚才沏的茶,一饮而尽。
冯保一听太子还不想休息,他便想把近期藏在心里的话跟太子说一下了,于是乎,冯保并没有撤走,而是继续试探性的问一嘴张富:“太子,既然您还休息,那我这边倒是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富刚才因为杨修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他也就没好气的说:“是不好的消息吧?哪里来的?荆州?还是益州?还是雍州,不会又是杨德祖吧?你直接说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来!”
冯保便拱了拱手,开始如实答道:“回太子,是益州来的消息,但是事关荆州的。”张富一听是益州传来的消息,还是事关荆州的,而且还是冯保一个宦官都知道的事情,很明显这件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那就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无非就是关于学宫的,眼下蜀国最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荆州学宫!
张富听到这个,脑袋就疼起来了:“那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益州有些大臣弹劾学宫了,弹劾张居正了,弹劾我了呗。”
张富都开始自嘲了,冯保连忙解释:“回太子,您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没有人敢弹劾你啊。不过,倒确实有不少人都在弹劾张居正,前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在皇宫外请愿,让陛下罢免张居正……”
张富没有说话,这些消息他身为太子当然早就听说过了,他秉持着‘我是当事人,所以我不吭声’的原则不想过多说什么。可没想到现在越闹越烈,应该是蜀国许多大街小巷都在传言这个事情,要不然冯保也不会冒着大不敬来提醒自己。
张富揉了揉脑袋,喃喃自语:“他们是弹劾张居正吗?他们是骂张居正吗?分明是借着骂张居正,来骂我的!这些人一个个精明着呢,谁不知道张居正后面站的是我,现在都在抨击张居正,可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天天都有人弹劾张居正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父皇能不能扛得住……”
张富话只说到这里,后面就没有多说,在后面的冯保也能理解:现在来看,此次风波应该是众人给张鲁压力,然后来逼着张富表态。
若是张富选择硬刚到底,那么夹在中间最难受的就是张鲁。之前说过无数次,张鲁本人并不排斥世家大族,他和所有本土统治者一样,需要借助世家的力量,所以之前张富杀世族时候,都是张鲁在后面擦屁股的,他的为政之道就是中庸、制衡,谁也不得罪,大家都其乐融融!
但是随着事态发展的愈来愈烈,有些时候,张鲁的中庸制衡之道就会有些不管用了。就比如这次学宫事件,可是逼着张鲁不得不做出来抉择:一边是打下江山的亲儿子,一边是一众咄咄逼人的大臣,张鲁确实是很难选的啊。
但同样,若是张富服软——可能被张鲁劝,也可能是自己认怂。只要他服软一步,张居正就一定会被处置,这个处置倒不是会砍头什么的,最起码要先贬官几年换个地方避避风头。
看上去处置问题也不大,但是这说明了另一个问题!只要张居正被处罚、被贬官,张富就会面临另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连保护手下的本事都没有,以后谁愿意拼死为他卖命呢?
所以,现在就是一个两难的境地,对张鲁来说是两难难抉择,对张富来说亦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是退步,还是让步!
正是张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才一直扶额头疼,之前在回长安的路上,一路上风尘仆仆,倒是可以不用太计较这些事情,以赶路为主。现在他已经回到长安了,暂时又没有其他事情,那么这件事他就要做个处理了!
张富也不傻,他心里清楚,现在是父皇将所有压力抗在了成都,若是那天张鲁扛不住了,或者张富回去成都了——成都是他家,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啊!这些压力就该分给自己了,到时候他可没办法逃避了。
领兵打仗四五年的张富,起初还不觉得,这两年随着蜀国的疆域越来越大,人才越来越多,张富已经慢慢体会到了皇帝身为孤家寡人的无奈,也渐渐体会到了朝堂上那么多阴谋诡计的奸诈。
他现在还只是太子,若是他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到时候针对他的破事只会更多……
张富思来想去,只觉得心里难受得慌,他突然抬头对着冯保道:“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去让张居正的人过来吧,我今夜就要接见他,我倒是要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冯保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立马点头会意:“属下遵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