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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为了找仙山,找仙人,找法子。沈大人夫妇散尽家财,跋山涉水,不辞万里的去找。

最后在海上漂泊了两年,终是一无所获。

然而比起一无所获,更大的打击却还在后头等着他们。

他们从海上失望而归,回来后才知道,大邺早已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而他们真正的女儿,醒来后刺杀了戎国君王,之后也以身殉国。

这样的打击,于两位老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沈夫人当场没受住噩耗,早已在海上熬坏的身子瞬间倒下,没过多久就身故了。

沈大人妻女皆亡,几夜发白,但看着百姓在戎敌的欺压下,活得战战兢兢,甚至连尊严都被剥夺着。

而这一切,还是那脏东西用他女儿的身体造成的。

他又愧又恨,看着破碎山河,和大邺还在受苦的百姓,他不敢倒下,也做不到不管不顾去陪妻女。他只能忍住心中悲恸,带头组织义军,以文人之姿随义军一点点收复山河,将戎人赶出了大邺关外。

而他也在国土彻底收复那日,提笔写下:

京都梦断何处?呓语万里长空!经年一别,十年如梦,身老佝偻,鬓霜呼竖。忆往昔,妻女入梦,阖家难重,泪先流!今,挥刀血未干,敌戎灭,山河重拾。

故,残志已致!

之后,他回到了曾经的家门口,却还未踏进去,就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家门打开的那一刻,再也没有醒来。

至死,都没能撑到进家门再看一眼。

这,就是沈大人和沈夫人在那一世的结局。

如今明相独自一人,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怕是也与沈夫人他们前世一般,察觉出了女儿身体里的人不再是她,便配合李承锡保全了明相府其他人,之后又在什么地方打听到了关于仙人出没的传说。

便马不停蹄,冒着风雪来了。

可上一世的沈絮若,最后之所以能够回来,是因为穿越女太过作死,又有陆嘉这个脑残外挂在书外让作者改文,所以最后真正的沈絮若,才有机会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这一世,陆嘉自己都被困在了故事里面,那真正的明馥还能回来吗?

姜羡不知道,估计谁也无法知道。

唉!这个世界,似乎被他们这些外来者搅得乱七八糟的,搞得到处都是人间悲剧。

造孽啊!

“表嫂,你糖猪的耳朵掉了。”

听到絮若的声音,姜羡思绪被拉了回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手里的糖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把猪耳朵碰掉了一只。

少了一只耳朵的糖猪,看着不伦不类的,更丑了。

姜羡瞅着实在辣眼睛,直接张大嘴,一口咬掉了另一边的耳朵。

甜齁了。

与此同时,望苏城外。

大雪封山,整个玉龙山都被白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连上山小道都尽数被掩盖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三两只麻雀被惊到飞出,叽叽喳喳地来回在冰雪枝头穿梭。

将军府一行人,带着陈别君上山祭拜他亲爹,费了好久才爬上山顶。

年纪大了的沈大人喘着粗气,再一次埋怨云将军把人埋得太高。

这事云将军理亏,怪他当年没多长个心眼子,害得陈宴安被人害死。所以自家老舅兄埋怨时,便默了默,没跟他拌嘴。

山顶上,依旧云雾缭绕。

周围树木都跟山下的差不多,光秃秃的,就连陈宴安那座还没重新立块碑的坟包,都是光秃秃的盖了层白雪。

“别君啊,这就是你爹的墓了。”

沈大人也是猜的,他看了山顶周围一眼,确定就这么一座坟,应该就是没跑了。

虽然陈宴安身故多年,但他这个当姐夫的,也是第一次来他坟头。

以前都是搁家里牌位祭奠的。

但也不是他不想来,是沈夫人觉得玉龙山太高,山路陡峭,没个武功高强的护送,沈夫人怕他弱不禁风的上来,再老眼昏花一个不慎踩滑摔下去,就一直不允许他来。

上次姜羡他们来种花那次,沈大人就想跟着来了。

不过沈夫人考虑到云降要照顾姜羡,他老胳膊老腿的跟去,路上他和姜羡要都累了,云降是该孝顺背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该去抱自家身怀六甲的媳妇?

所以呀,为了不让他去添乱,沈夫人直接替云降夫妻俩,打消了他想跟着上山的想法。

这会儿,知道陈宴安早往生去了的沈大人,对祭拜小舅子这事早没了兴趣。

他看着山顶的风景,俯瞰着山外群山,不由负手眺望远方,豪情满怀的念了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个时候念什么诗,低调点,有点长辈样,没见人家正在祭拜啊。”云将军撞了撞他,力道不重,但弱不禁风的沈大人直接被撞坐到了地上。

“你懂个…屁!”

沈大人瞪向这个莽夫,粗口都被逼了出来。

没料到他会爆粗口,莽夫一愣,赶忙伸手拉他起来,边拉边忍不住笑道:“那什么,嚯嚯嚯,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沈大人又瞪了他一大眼。

他俩在这边玩得正欢,坟头那边的陈别君,已经眼泪汪汪的给他爹磕了好几个头了。

倒是旁边的云降,一来就看到那坟包顶上的土往下凹了一块,顿时起了疑心,走过去伸手扒了扒,发现他以前和姜羡种在坟包上的十色兰不见了。

帮忙点火烧元宝的陆嘉抬头看到,问他:“你扒什么,藏宝贝了吗?”

一天到晚就想着宝贝,他那脑子就不能想点别的?

云降瞥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但见到他两眼放光的模样,顿时墨眸敛了敛,露出一抹狭促,面不改色道:“上次我们来,没带祭拜的东西,姜羡就在坟头放了两锭银子表示了下。本来还想着这次来给她带回去,估计是被雪覆盖在哪个位置了。”

“两锭?”

陆嘉伸了伸脖子,问:“两锭多大额的?”

“也不大,就小五十两吧。”

五十两一锭还小?

那得好大两大坨吧?怎么能乱丢呢,想他众筹到的创业金也才两百两好不好!

陆嘉心眼子活跃了下,有了点想法。

云降睹见,嘴角勾了勾,擦干手上雪水,眸波不动地斜瞥了他一眼,自顾自道:“算了,不要了。这山顶也不会有人来,说不定等下次来雪化了,就能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