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堇和悫贵妃等，微微低敛着眉眼，望着脚尖。
许久后
悫贵妃抬眸，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徐乐堇，斟酌着开口，“毓贵妃姐姐，太皇太后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是否、”
‘回光返照’几个字，悫贵妃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轻轻点了点头，徐乐堇压低声音道：“太皇太后如今，的确不太好，本宫只盼着皇上早些忙完前朝的事情，赶来慈宁宫，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
语毕，徐乐堇目光望向乾清宫、前朝的方向。
片刻后
徐乐堇面色凝重望向悫贵妃，沉声开口，“宫外，固伦淑惠太长公主那边，妹妹可让人前去传话，请淑惠太长公主进宫了？”
悫贵妃轻轻颔首。
“回姐姐，已经让人去请了。”
固伦淑惠太长公主，是太皇太后膝下一子三女，如今唯一活在人世的。
早在太皇太后病重、缠绵病榻之时，康熙便下旨将固伦淑惠太长公主从巴林部，召入京中、
昨日，固伦淑惠太长公主，恰巧出宫了。
寝殿之中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望着宛妃、宁嫔，沉声道：“宛妃、宁嫔，你们都是科尔沁郡王之女，如今都抚养阿哥、公主，以后更要相互扶持。”
“在你们之前，虽然有慧妃、宣懿贵妃，但是她们都无福，未能诞下阿哥、公主，也没有抚养阿哥、公主，”
“你们、”
轻叹一声，太皇太后面色复杂望着宛妃。
“宛妃，哀家知道你心里头介怀，介怀你抚养的是公主，而宁嫔抚养的则是阿哥。”
“你抚养二十三公主，宁嫔抚养六阿哥，自有皇帝的用意、”
宁嫔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宛妃张了张嘴，沉声开口，“太皇太后，臣妾心中一直不明白，臣妾是妃位，宁嫔妹妹是嫔位，为何臣妾抚养的是公主，而不是阿哥、”
“宫中除了宁嫔妹妹抚养的六阿哥，端妃姐姐抚养的八阿哥之外，还有祁贵人所出的七阿哥。”
“祁贵人宫女出身，根本没有资格抚养七阿哥，七阿哥也是养在阿哥所的。”
抬头飞快的望了太皇太后一眼，宛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片刻后，宛妃恭顺的跪下，语气诚恳，道：“太皇太后，臣妾想抚养祁贵人所出的七阿哥，还请太皇太后为臣妾，为咱们科尔沁，在皇上面前周旋一二。”
“糊涂！”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厉声呵斥。“你到如今，还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吗？”
“皇帝恩准让你抚养二十三公主，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你竟还不知足，异想天开，还想抚养七阿哥、”
“太皇太后，臣妾……”
宛妃抬起头来，望向太皇太后，到了嘴边的话，在太皇太后凌厉的目光下，咽了下去，讪讪的低着头。
眼中一闪而过，闪过一抹恨意。
“皇上驾到，固伦淑惠太长公主到、裕亲王、恭亲王、纯亲王到、”
慈宁宫里，响起了小太监尖利的声音。
康熙、裕亲王等，面色凝重。
宛妃和宁嫔也从正殿之中出来了，固伦淑惠长公主被苏麻喇姑，请进了内殿之中。
“阿图、”
“皇额娘！”
淑惠太长公主和太皇太后，母女二人深情对视。
太皇太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语气悲伤，道：“阿图啊，额娘一生，生育了一子三女，如今依旧活在人世的只有你一个了、”
“额娘先后三次经历，丧子、丧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
淑惠太长公主闻言，泫然欲泣，面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哽咽着开口，“皇额娘，皇额娘，您会平安无事，会长命百岁的。阿图、阿图、”
“阿图还想一直在皇额娘您的跟前尽孝……”
慈爱的目光望向淑惠长公主，太皇太后轻声道，“傻孩子， 哪有人能长命百岁，哀家先后历经太祖、太宗、福临、皇帝四朝，如今年过古稀。”
“世间万物皆有循环，有新生命的诞生，自然便有生命逝去、”
顿了顿，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声。
“阿图，哀家对不起你们，你们皇阿玛一朝，哀家是五宫嫔妃的末位，不能阻止你们远嫁蒙古，你的姐姐雅图，妹妹淑哲、”
“便是你，也是先后嫁了两次。额娘对不起你们、”
说完，太皇太后泣不成声，心中只觉悲凉。
淑惠长公主愣了愣，望着太皇太后，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她曾经或许是怨过的，但是如今她也是做祖母的年纪了，早已经放下了一切。
满蒙联姻是旧俗，她虽然两次嫁去蒙古，但是总体来说，一生也是幸福的。
两任丈夫，对她都还算不错。
比起嫁去科尔沁部，六年前已经逝世的雅图姐姐，还有嫁去扎鲁特部不过三年便难产去世的淑哲妹妹，她已经很幸福了。
快速的在心里头思量了片刻后，淑惠长公主轻声开口，“皇额娘，儿臣前些日子收到额驸书信，额驸在信中提及了儿臣的孙儿，乌尔衮。”
“乌尔衮如今十六岁了，也该娶妻了，额驸的意思，想让乌尔衮迎娶一位大清公主、”
太皇太后闻言，面色一顿。
一盏茶后，太皇太后沉声道：“哀家知道了，你且先出去，让皇帝、福全他们进来吧，哀家有些事情要和他们交代。”
“是、”
淑惠长公主退了出去，换了康熙、裕亲王等进殿。
半刻钟后
康熙面色微沉，与裕亲王等一同出了慈宁宫寝殿。
居高临下的，康熙的目光落在以大阿哥、二阿哥、大公主等为首的一众皇子皇女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最终、
康熙的目光在大阿哥、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四人身上，停留了许久。
众阿哥、公主们，进去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
康熙神色复杂的望着徐乐堇，压低了声音，与徐乐堇轻声道：“爱妃，皇祖母的意思，想要科尔沁部出一位皇子福晋，还有淑惠姑母那边，巴林部、”
“巴林部欲为淑惠姑母之孙乌尔衮，求娶大清公主。”
徐乐堇闻言，面色一怔。
目光下意识的望向宛妃、宁嫔、以及淑惠太长公主，心中快速的思量着。
半盏茶后，徐乐堇低声开口，“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如今宫中适龄的阿哥，有荣妃的大阿哥，惠妃的二阿哥，可以先定下福晋人选，等到三五年后，大阿哥二阿哥长大之后，再行议定婚嫁。”
“公主里头，大公主已经许婚科尔沁部，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年岁都是合适的，先定下婚约，几年后再行商议成婚、”
康熙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下晌
慈宁宫里，传出哭声。
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随之在宫中传开，宫中上下，乃至京中，被悲伤、低沉的气息所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