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公开竞价,拍卖师报出保底价,起拍价60万元人民币。起拍价通常为拍卖品估价的50%,拍卖师也可以视现场情况调整起拍价,起拍价定得低一点可以活跃现场气氛,吊吊大家胃口,让更多的竞买人参与竞价,当然,行家都知道市场价格大概是多少。
拍卖和赌博有一点类似,中国人生性好赌不服输,海外艺术品拍卖会上只要有中国人,拍卖价格往往高得离谱,当然,这也和中国富人比较有钱有关系。
“这位先生出价70万。”一位竞买人举手。
“这位先生75万。”又一位竞买人举手。
“这位先生80万。”
“这位女士85万。”
拍卖会现场来了很多人,像小谢这样看热闹的人居多,不过,其中也不乏专业人士和有实力的买家。
“玉湖,这件瓶子怎么样?”王行长问周玉湖。
“挺不错的。”
“你不想买吗?”
“我等一会儿再报价。”
“小谢,你觉得这件瓶子怎么样?”王行长转身问小谢。
“挺好看的,色彩那么艳丽。”
“是啊,古时候的人欣赏眼光高,这件瓶子肯定是给皇帝把玩的。”
“那保存到现在真不容易。”
“是啊,是啊,不但是艺术品,它身上还承载了太多文化的东西。”王行长说话挺有水平。
“这位先生120万。”说话之间已经炒到120万。
“这位先生125万。”周玉湖第一次举手。
“这位先生130万。”第三排有一个人举手。
“这位先生135万。”周玉湖第二次举手。
“这位先生140万。”举手的还是后排那个人。
“这位先生150万。”周玉湖第三次举手,价位10万往上涨。
“这位先生160万。”那个人好像和周玉湖杠上了。
两个人或几个人争拍一件藏品,这是拍卖公司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成交价格越高对拍卖公司的宣传作用就越大,佣金也越多。拍卖公司主要收取拍卖佣金、代理费以及保险、图录刊登、鉴定估价等费用,委托拍卖业务越多,拍卖公司挣的钱就越多。
“玉湖,这件东西值那么多钱吗?”王行长小声问。
“不值。”
“不值你就放了吧?后面是什么人?怎么和你杠上了?”王行长说完要回头看。
“别回头。”周玉湖低声说道。
“杠上了”也可以说成“尬上了”,“尬”这个词现在挺火,主要归功于“尬舞”。“尬舞”原本是街舞的专业术语,俗称“斗舞”,指选手们面对面相互舞蹈较量,广场舞兴起后,“尬舞”专指广场舞大叔、大妈们的相互斗舞,间或有一两个外国友人即兴参加。
“160万一次。”拍卖师大声喊道。
“160万两次。”
“好,这位先生出170万。”周玉湖举手。
“170万。”
“170万一次。”
“170万两次!”拍卖师的喊声都有点变调了。
“好,这位先生出180万!”后面的人又出价了,现场发出一片惊叹声。
“180万一次!”拍卖师喊道。
“180万两次!”全场人的目光都投向周玉湖。
“180万!玉湖,你还要跟吗?”王行长紧张地看着周玉湖说。
“180万三次!成交!”拍卖师落槌。
“这是谁呀?出手这么厉害,怎么和我们尬上了?”王行长自言自语道。
“请这位先生到前面来签订成交确认书!大家欢迎!”拍卖师邀请买受人上来签字。
“玉湖,对不起了,我夺你所爱了!”买受人走到前排,笑着对周玉湖说道。
“宝祥,是你小子啊?你总是跟我作对!”周玉湖一看来人也笑了。
“不好意思,我是买了送人的。”
“你小子,不知道自己买贵了吗?瓶子不值那个钱。”
“我不懂古董,我只知道你想买的东西准错不了。”
“好吧,快上去签字吧!”
这个人比周玉湖年轻一些,穿着黑色t恤衫,长得膀大腰圆,梳着平头,大脑袋油光锃亮,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表,大摇大摆地向主席台走去。
“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牛?”王行长问。
“唉,他是我的发小儿,名字叫马宝祥,生意做得挺大的。”周玉湖回答。
“马宝祥?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你听说过?”
“嗯,听说这个人不好惹,你们俩是发小儿?”
“是,我们俩是一个家属院长大的,他小时候就不老实。”
“那你让给他是对的,200万他都能跟。”
“你不知道,他才不傻呐,买了送人当然价格越高越有面子。”
“小谢,怎么样?刺激不?一会儿有喜欢的东西你也报个价。”王行长对小谢说。
“王叔,我可没有钱买。”
“我有钱呐,我给你买。”
“谢谢了,光听这些数字,我头都有点晕了。”
“小谢,你还年轻,钱这东西很神奇,你越觉得穷就越没钱,有钱人会更有钱,到了一定层次,就是钱找人,而不是人找钱了。”
“王叔,你的理论太高深了,我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以后多和我出来玩,慢慢就懂了。”
“哦。”
小谢今天穿一件绿色纱裙,高耸的胸脯若隐若现,娇媚的脸庞泛着红润,睫毛闪烁,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王行长明显对小谢很有好感,而周玉湖却无动于衷,对小谢不时飘过来的眼神不理不睬。有一些女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即使全身都不动弹,一双眼睛也会表达足够的思想感情。
拍卖会继续进行,先后又有清道光鎏金铜佛、北宋钧窑鸡心罐、和田白玉高浮雕菩萨摆件以及画家吴湖帆山水画等精品出场,拍卖会现场气氛热烈,硝烟弥漫,买家一轮又一轮竞相出价,不断刷新成交记录。拍卖会结束,周玉湖和王行长空手而归。
“玉湖,走,我请你和小谢吃饭。”王行长说。
“不吃了,什么也没拍到,没心情吃饭。”周玉湖说。
“该吃饭吃饭,今天来了不少新人,花钱连眼睛都不眨,咱跟他们拼不起。”
“是啊,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管市场行情,一个劲儿地往里砸钱。”
“越是不懂的人越敢买,是热钱太多了。”
“好了,我先走一步,小谢,你和王行长一起吃饭吧。”
“周总,今天跟你学了不少知识,以后有时间你再教我啊?”小谢见周玉湖要走,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见笑了,其实我也不懂,只是随便玩一玩。”
“周总太谦虚了,你的知识实在太渊博了!”
“过奖了,过奖了,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再聚!”
“好的,再见,周总!”小谢含情脉脉地看着周玉湖说。
“再见!”
周玉湖转身上车走了,留下王行长和小谢两个人,王行长笑容可掬地对小谢说道:
“小谢,我让司机先走了,咱们俩打车走吧?”
“行,去哪儿吃啊?”
“红番西餐馆行不行?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西餐馆。”
“行,王叔,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能陪我吃饭,我已经很高兴了,哎,出租车!”王行长忙不迭地招手打车。
红番西餐馆是一家老字号法式西餐馆,无论菜品设计,还是室内装修,无不体现出法国元素。王行长从小就喜欢吃红番餐馆的芥末牛排和浓洋葱汤,牛排可口,洋葱汤鲜香浓烈,配上油炸土豆条和时鲜蔬菜,别提有多好吃。
小谢却不怎么喜欢,小谢嫌油腻,但她没有说。如今的海派年轻人更喜欢少油少盐以蔬菜为主的西式简餐,摆盘精致,清淡健康,再来一杯奶茶或甜点,充分体现小资情调。情调很重要,王行长这样的老一辈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