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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三十万镇北军,一直都是分散驻扎在北疆和大草原交界处。

只有镇北军帅部驻地,会驻扎十万左右的镇北军。

然而风云突变,北河巡卫军大胜六十万犬戎族联军,让三十万镇北军的重要性一夜间降到谷底。

加上已经无惧梁康帝,镇北王下手又快又狠。

短短大半个月,镇北军主帅庞绍元便因勾结犬戎族人而被囚禁,三位总将也被一锅端,因为贪墨、徇私枉法等各种原因下狱。

三十位参将,也有半数被拿下和撤换。

如此剧烈的高层动荡,换做以前,只需一些参将、校尉站出来登高一呼,整个镇北军都得哗变。

但这次变动,却是风平浪静。

秦峰的威望,实在太高了一点。

祸不及家人,镇北王也没有赶尽杀绝。

那些被针对的总将、参将和校尉们,知道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索性老实配合。

快刀斩乱麻,用驻军将领,快速替换掉镇北军的中高层之后,镇北王府并未就此停下。

镇北军的动荡,也并未停止。

三十万镇北军,那些通过测试,拥有武道天赋的将士,都被集中调往秦军驻地。

人数达到了三万左右。

剩下的二十七万镇北军,也接到调令,全部集结在边境驻扎。

大半个月下来,军心涣散,人心惶惶。

新来的大将军、总将、参将和校尉们,根本无法服众。

整个驻地,乱成一团。

“看那异兽,是秦峰!”

“秦峰,是秦将军来了。”

有晒太阳的战士,发现半空中的秦峰和饕餮,顿时大叫起来。

偌大的驻地,宛若被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开始快速扩散和沸腾。

半空中,秦峰并未让饕餮直接下去。

他还是按照军中的规矩,先到驻地外,等守卫通报。

“秦将军!”

很快,镇北军现任大将军、三位总将和一众参将,闻讯迎了出来。

对秦峰这位新上任的巡卫军总将,都是恭恭敬敬。

他们都是镇北王府完全掌控在手的将领。

调来镇北军,除了暂时镇压镇北军二十七万将士之外,也是过来镀个金。

无论是镇北军,还是驻军,再或者巡卫军,都面临解散。

他们这些以前绝对效忠镇北王府的将领,也没办法例外。

哪怕确实能力出众,也很难加入秦军。

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峰不需要高级将领加入秦军,他要的是大量高级将领的位置,确保手下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有畅通无阻的升迁通道。

不过,同样是被清理,结果却并不相同。

这些绝对效忠镇北王府的将领们,和其他听到风声的将领们不同。

他们并不心慌。

因为镇北王府不会亏待他们。

让他们调任镇北军,纷纷官升一级镀个金,也正是为了方便以后安排他们。

军方没了他们的位置,但镇北王府,也在找各种理由清理各府各县的地方官,给他们腾出空缺。

虽然明面上,镇北军大将军比秦峰还要高出一级,三位总将也和秦峰平起平坐。

但一众将领,都如同下属般恭敬。

“通令全军,以各营为单位,全部轻装步行,前往驻地南面的平原集结。”

秦峰也没客气,直接做出安排。

来时,他在上空扫了一眼。

驻地内的几个演武场,都无法同时容纳近三十万大军。

唯有南面的平原才行。

整个驻地,又延绵近二十公里,他的声音很难完全覆盖。

“是!”

一众将领们,纷纷前去下达军令。

秦峰则让饕餮重新回到半空,先行前往南面的平原上方等待。

一个小时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有一营营的镇北军,开始进入到平原。

随着时间推移,集结的将士越来越多。

前前后后,耗费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从上午等到下午。

二十七万镇北军,终于完成集结。

从高空俯视,长宽两三公里,皆是密密麻麻,波澜壮阔。

所有人,都仰望着半空中的秦峰。

虽是炎炎夏季,却看不到似火的骄阳。

天空上,厚重的浮云层层叠叠,延绵千里,似千军万马。

浮云下,一人一兽,皆是威风凛凛,煞气直冲云霄。

镇北军将士们,无不目露崇拜和仰慕。

“众所周知,本将军也曾是镇北军中一员。”

秦峰的声音,犹如滚滚惊雷,从半空中传遍全军。

全军将士,脸上都有骄傲浮现。

北疆之神,始于镇北军,这是他们与有荣焉,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点,纵使流言四起,都在传着秦峰有可能裁撤整个镇北军,所有没武道天赋的将士都得卷铺盖走人的消息。

他们依旧对秦峰恨不起来。

“吃着沙子、野菜根和糙米熬的稠粥,日日疏于训练,一个个骨瘦如柴,连个阵形都歪歪斜斜,这确实是我熟悉的镇北军。”

秦峰高声喝道:“可毫无气势,身上没有半分杀气,一个个像软蛋一样提不起半点精神,却不是我熟悉的镇北军。”

全军将士,皆是沉默不语。

整个平原上,鸦雀无声,只有燥热的风,呼呼作响。

秦峰却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下方数十万将士。

终于,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将军,听说……听说您要裁撤镇北军?”

“终于有人有胆子问了?”

秦峰的声音再度响起:“没错,本将军确实打算裁撤镇北军。这消息,更是我让镇北王府那边,故意泄露给你们知道的。”

“因为我的缘故,你们并没有闹腾起来,这结果让我很满意。但关系到自身权益时,只知道自暴自弃,同样让我非常不满意。”

嗡……

全军将士,皆是骚动起来。

所有人都仰望着秦峰,没怎么听懂这番话的意思。

“裁撤镇北军,是因为从今往后,北疆需要精兵,由武者组建的精兵。”

秦峰解释道:“不仅是镇北军,驻军,还有名存实亡的巡防军,都会裁撤。”

将士们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一点。

要倒霉一起倒霉,多几个垫背的也不错。

“你们都是大梁国各地,因兵役强征而来。背井离乡、食不饱腹、生死难料,裁撤镇北军,免了你们兵役,对你们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秦峰继续道:“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本将军用一场大胜,杀破了犬戎族各大部落的心气,吓破了犬戎族人的胆子。”

“自此之后,犬戎族各大部落,纵使连小股的骑兵,也没胆子派来入侵北疆。镇守边境的镇北军,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可以安安心心的待在军营。”

“可镇北军没有兵饷,只有军功奖励,你们不愿离开图什么?”

“图不用下地干活,能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图一日两顿,能免费吃到沙子、野菜根?”

一众将士们,皆是低下了头。

“这不应该是你们想要留下来的原因,你们是镇北军,纵使想要留下来,也应该是不服、不甘。”

秦峰喝道:“你们应该不服,让你们千里迢迢前来北疆赴死。年年月月,拿命保了北疆这么多年。去留该由你们说了算,没人有资格做主!”

“你们应该不甘,因为你们都是沙场老兵。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武道天赋,就夺了你们获得军功的资格,这口怨气咽不下去。”

“将军……”

二十七万镇北军将士,皆是紧紧盯着半空中的秦峰。

胸中,一腔心火如惊涛骇浪般涌起,却无处发泄。

“秦军能够以一敌百,打得你们心服口服之日,就是镇北军被裁撤的日子。这是大势,你们若是不服,可以拿本事出来阻挡。”

秦峰宣布道:“即日起,你们的伙食将参照秦军将士,也将和秦军将士一样,按品级领取兵饷。能留多久,你们拿出本事来说了算。”

轰!

整个平原,数十万镇北军将士,皆是咬牙挥拳,斗志昂扬。

秦峰更为响亮的声音,将所有将士们给压了下去:“我秦峰,从来不是打不还手的人。六十万犬戎族联军入侵北疆,杀光和俘虏他们,北疆百姓们是开心了,但我还没有开心!”

“即日,秦军和军需粮草便将奔赴边境,和镇北军联手进军大草原。”

“不甘心的,拿起你们的刀和枪,杀光所有胆敢不跪在你们面前的犬戎族战士,收割你们的军功!”

“杀杀杀!”

“进军大草原!”

这一刻,所有镇北军将士,彻底被点燃。

他们无处发泄的心火,找到了宣泄口。

与秦军一争高下!

主动进军大草原掠夺军功!

怒吼和咆哮声,直震九霄。

所有将士,都感觉畅快淋漓,豪气万丈。

因为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镇北军竟也有主动进军大草原的一天。

拿命防守换来的军功,哪有主动进攻得来的军功痛快。

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疯狂的怒吼和咆哮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秦峰这才再度开口:“无论是秦军还是镇北军,都不需要炮灰。镇北军中,仍旧还有些新加入,没有参加过一场战斗的新兵。”

“这些新兵,以及那些厌倦了战争的老兵,都可以选择留守驻地,等待安置。”

“镇北军守护北疆多年,纵使是新兵,也是镇北军中的一员,有资格享受镇北军应得的待遇和地位。”

“后路其实早就给你们想好,朝廷不给,我秦峰和北疆少不了你们的,只是暂时还不方便公布。”

“信得过我秦峰的,就安安心心在驻地里好吃好喝的等着,用不着为了军功奖励,勉强自己踏上战场。”

尽管后面这颗定心丸,有损镇北军澎湃到极致的士气,秦峰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