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眼中闪耀着的灼灼光辉,全都是因为他而生。
黎默的生气、悲伤、喜悦,一切他学习来的情绪全部都放在了殷修的身上。
人类对极致而单一的情感无法抗拒,因为真正的人无法拥有这种情感,真正的人类反而没有书上那般完美无缺的爱,可学习了书籍的怪物有,并且交付给了殷修。
他的双手捧着那只冰晶塑造而成的雪兔子,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保存这么脆弱的东西而小心翼翼,只敢捧着看,甚至不敢大动。
黎默送给了殷修很快就会枯萎的花,殷修送给了黎默很快就会融化的雪。
礼物很快就消失,但他们的情感却不会就此消失。
殷修蹲在那给雅雅揉雪兔团子,黎默就蹲在旁边捧着他的雪兔团子,一动也不敢动,暴风雪呼呼刮过,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殷修揉好给雅雅的雪兔团子时,黎默的头发、肩膀上满是积雪,他黑漆漆的身影蹲在雪地里,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这是?”殷修捧着两只雪兔盯着他,“被冻得僵硬了吗?”
黎默眨眨眼,抖掉了睫毛上的冰晶,缓慢地转眸盯着殷修,“男朋友,怎么办?我要是动的话,它会不会碎掉?”
“书上说雪很脆弱,会碎,会化,一离开雪地就会变成水,我要怎么保存它?”
殷修伸手一把将他拉起来,拍掉他身上的积雪,“不用保存,等以后遇到下雪的时候,我就会再给你做,回营帐里吧。”
“可是……这是男朋友送给我的啊。”黎默捧着雪兔团子很是舍不得这个东西化掉,还是跟在殷修身后进了营帐。
一掀开营帐的门帘,就看到门后一大一小两张脸,只有408坐得远。
似乎是担心黎默跟殷修亦或是凌锋那边出什么问题,两张脸一直凑在门缝往外看。
偷看被抓个正着,钟暮一脸淡定地轻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修哥,你们回来了啊,外面好像有点变冷了,是该回来了。”
雅雅则皱着张小脸,朝钟暮嘟嘟囔囔,“早知道我也跟哥哥出去玩雪了,都怪你拦着我,不让我去。”
殷修蹲下身,捧着两只雪团子递给雅雅,“雅雅来,左边那个好看的是你的。”
雅雅看到雪兔团子,皱在一起的五官立马舒展开来,眸子里变得亮晶晶的,“哥哥,这是给我的吗?我拿这个好看的可以吗?”
“可以。”殷修点头,“另外一个是哥哥的,不要拿。”
“可是另外一个好丑啊,哥哥拿丑丑的可以吗?”雅雅盯着两只雪兔团子,揪着裙子,“要不我把好看的留给哥哥吧?”
殷修摇摇头,“拿好看的那个就行了,哥哥就喜欢这个丑的。”
“哦。”雅雅乖乖地伸手,跟黎默一样,一碰到冰冰的雪兔团子,立马变得小心了起来,捧在手心里不知所措。
钟暮站在一旁看着两只非人的存在都以同样的方式捧着雪兔团子,画面还有些好笑。
两个能一口一个小朋友的诡怪,面对一团雪能如此小心,如此手足无措,倒还挺特别的。
钟暮笑着笑着,忽地后知后觉一件事。
他们人手一只可爱的雪兔团子,不就自己没有吗?!
408就算了,自己好歹也是修哥一手带过来的人,分不到雪团子也太委屈了吧!
看着两只诡怪捧着雪兔子,钟暮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没关系,他很坚强,没有那个东西他也无所谓!
大约是察觉到了钟暮的别扭,殷修拿着自己手里那个丑丑的雪团子,对着钟暮朝外一指,“我给你堆了个大的,在外面。”
钟暮眼眸一亮,埋头往外冲,“谢谢修哥!!”
他兴高采烈的出去,几分钟之后,被冻得瑟瑟发抖地回来了,吸着鼻涕进了营帐。
那个雪人在外面比他坚强,他还是回来取取暖算了。
这个雪山就如凌锋所说,白天的雪没有一点温度,丝毫不冷,但到了夜晚,整个雪山里极其难熬,温度骤降到让人受不了。
凌锋他们作为经常会在外过夜的冒险者,也准备了取暖的道具跟一些床褥,进来分发给了殷修他们。
“这是给你们的被褥,四床,我想有些东西应该不太需要,所以就没多准备。”凌锋把被褥放下,话里话外很明显是说给黎默听的。
可黎默还在专心致志地捧着他的小雪兔团子,压根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反倒是钟暮跟雅雅明白了。
雅雅第一时间举手,“报告!我们只需要三床!”
凌锋一愣,“为什么?”
雅雅骄傲地叉腰,“因为雅雅是诡怪,不怕冷!所以也不需要!”
这简短的一句话直接让凌锋懵了。
接着角落里的408也举起了手,“两床就够了,我也不是人。”
凌锋双倍茫然,“你现实不是实验室里的实验者吗?”
408懒懒地搭着调,“骗你的,我是精神病院副本里的408编号患者。”
凌锋抿了抿唇,一时间神情复杂。
他以为这个群体里最多只有那个黑西装男人一个阴森诡谲的存在,没想到五个人里是人的只有两个!
把精神病院的病号带走了,把诡怪当做妹妹,甚至把来历不明的强大诡异存在视作家人,殷修的行事风格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
凌锋沉默片刻消化了信息,随后缓缓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是诡怪就是诡怪吧,能让我分辨不出来,说明你们比起大部分诡怪要更接近人一点,也应该没什么威胁。”
他的眼眸微飘落到了黎默的身上,但这个男人明显跟其他诡怪不一样,身上难掩非人的气息,绝对跟这两个诡怪不是一个级别的,要更加危险难控一点。
凌锋的目光过于直白,黎默也察觉到了,一抬眸就对上了视线。
他危险的漆黑眼眸一眯,露出了一个难以揣摩的阴森微笑,让凌锋一哆嗦,匆匆地将被褥放下走了。
感觉自己再多盯,一定会招惹这个危险东西的不满,还是小心为妙。
凌锋离开之后,黎默困惑地转头看向殷修,“他为什么走得那么快?”
人类表达善意的方式不就是向对方展露微笑吗?他笑了啊,但怎么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