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继续问道：“这雷火丹很容易弄到吗？”
回答他的是张弘正。
“外人极难弄到。”
“此物易于携带且威力不凡，在战场上数着枚藏在身上，就有了攻破城门的能力。”
“我大焱工部也试过仿制雷火丹，但这大夏国师也确实是有手段，这雷火丹只要破坏掉外壳之后，里面的药粉便会自燃，没法分析出是用了什么材料。”
“不过雷火丹的炼制应该极不容易，估计是不能大量产出，大夏也只有用来对付重要目标的时候会用上雷火丹……”
这可就奇怪了。
若说是江湖寻仇。
这当街就要杀人的女子若是一意孤行，为了父母血仇为了辱身大恨，拼着性命不要都要杀了这昏迷不醒的仇人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她的修为境界高到了六品境，都当得起一方武道宗师了。
用这大世之变来解释，也说得通。
可这雷火丹……
大夏国师独门炼制的珍贵器物，怎会落在一个一心寻仇的大焱女侠身上呢？
这里面有蹊跷。
楚慧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江湖仇杀，她看向寻仇女侠，神情变得冷峻：“这枚雷火丹的来历，你是不是该要解释一下？”
寻仇女侠神情有些错愕。
她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甩出雷火丹，连同她自己也会被爆炸波及。
凶多吉少。
拿出雷火丹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雷火丹竟然没能落在地上。
遇到高手了……
她看了已经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目标一眼。
目标已经受伤了。
就是她刚刚下的手。
伤势有多重，她自己相当清楚。
别说是现在醒过来和她对峙说出真相了，再拖延下去，能不能撑到见着大夫都是个未知数。
只要目标死了。
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到时候死无对证，只要一口咬定这雷火丹是买来的，说不定自己还能有脱身机会……
沉吟片刻后，寻仇女侠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我花重金从个商人手里买来的物件，原本是以防万一我不是田伯常的对手，还能用这丹丸与他同归于尽报仇雪恨，我也只是为了杀他而已，没想伤及无辜。”
这话一出，自然是引起围观者们的同情。
毕竟复仇这种桥段，即便是放在江湖侠女的话本故事里面，往往也都是剧情的高潮，能让观众们拍手称快。
楚慧婕反驳道：“没想伤及无辜？你这雷火丹爆开，最少也能把这家面摊给掀飞了，周围这些百姓有几个能够活下来，这就是你说的不想伤及无辜？”
围观者们顿时愣住了。
看向寻仇女侠的表情变了。
复仇固然爽快。
但当着复仇的火焰殃及到自己身上了，这还有谁能为其鼓掌？
这些刚刚才被面汤烫过，但收了银子又听说是复仇，以为没什么大事都留下来围观的百姓们，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戏似乎没那么好看。
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怕。
赶紧溜了。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看着徐年手里那枚不过也就鸡蛋大小的丹丸。
很好奇。
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寻仇女侠说道：“这是因为你们多管闲事非要拦我，我迫不得已才会用这雷火丹，不然我直接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哪里会伤及无辜？”
目标都快死了。
是非黑白，还不是看她这张嘴怎么说了？
张弘正轻笑着说道：“衙门办案都有个对簿公堂，任你一个人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们怎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张姑娘，能否请你出手，让这男子醒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小事。”
张天天走向重伤昏迷的男子，随手在他几个穴窍上点了几下，然后捏开他的嘴巴弹了一粒丹药进去，再在喉咙上点了一下，让那粒丹药顺利地落入腹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就如她说的一样。
只是小事。
这能治好？
寻仇女子有些怀疑。
她最后击中目标那一掌，理应是震伤了心脉，若是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悉心救治，还有妙手回春的可能性。
这也是她要追过来，再补一剑的原因。
以防万一。
但就这么在穴窍上点几下，喂一粒丹药，就能治好心脉重伤？
这人真懂医术吗？
不会是在做个样子，糊弄大焱首辅张弘正吧……
是的。
她已经认出了多管闲事的老头就是张弘正。
玄衣卫都出现了，不可能是认错。
“唔……”
刚刚还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男子，在吞了丹药后转眼便有了动静。
有了睁眼的迹象。
不好——
寻仇女侠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连忙脚下用力，踢向仍在地上的长剑，长剑犹如离弦利箭般飞出，直指男子咽喉。
但是下一个瞬间。
女侠和剑，都定住了。
天地之力压了下来。
动弹不得。
她只能看着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姑娘伸出手指。
指指点点。
手指都快戳她眼睛上了。
“好呀，你这是想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对吧？看着你这果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寻仇呢……来，这位兄台，是叫田伯常对吧？现在轮到你的回合了，你醒了，这姑娘不能动了，她说你杀她父母还辱她清白，现在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张天天爱看热闹。
这现成的热闹，她巴不得越大越好。
男子已经悠悠转醒了。
他有些头昏脑涨，但听清了张天天的这些话，迷迷糊糊说道：“田伯常？谁是田伯常……”
张天天指着不能动的女侠：“你呀，她说你是田伯常，是她的大仇人。”
男子晃了晃脑袋，鼻子里面还有些流血，他抬手擦了擦，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思绪似乎恢复了一些，勃然怒道：“她放屁！我根本就不姓田，我姓周，我叫周、周……”
姓周，名什么？
比起突然忘了姓名，这男子的反应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意识到不该说。
他转而直接说道：“这人就是个刺客，她是要杀我灭口！什么我杀她父母简直胡说八道，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辱她清白，她也不照照自己这模样儿，我放着大把的名妓花魁不去玩，玩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