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室透找到白的时候,对方正独自蹲靠在某个偏僻的路口处,身边还跟着一只独眼黑猫。
就像一位由于没找到工作而失魂落魄的社畜,或是宿醉了一宿且无家可归的打工人,又或是穿着还算体面却流落街头的流浪者。
当然,前提是忽略隐藏在对方身后的那滩面积不小血泊。
大概是看见了他的靠近,白略显艰难地嗤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黑猫的头上,一边摸一边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主啊,我被弃养了,现在那个坏人就在你面前,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报复他啊!”
“喵~”
“...”
看着黑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本就对于眼前一幕感到意外的安室透彻底皱紧了眉头。
嘚,怎么还带告状的啊喂。
等等,看这只黑猫的眼神,不会真记仇了吧?!
“明明是你一言不发就到处乱跑好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怎么反倒成我的错了?就算你想找黑猫诉苦也不能都怪在我身上吧。”
“喵?”
面对着安室透的倒打一耙,黑猫明显回头看了眼白,似乎也清楚自己这位小人的性子。
可比安喵和阿尔瓦喵要顽皮多了。
不过最终祂还是摇晃了一下脑袋,没真的参与这场属于小人间的打闹,同时将爪子放在白的身上扒拉了一下。
以示安抚。
“喵~”
【“伤没好,不能乱跑,回去。”】
“我不。”
见告状不成,白缓缓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只是平淡地看着眼前的安室透。
然后明确拒绝了黑猫的叮嘱。
而这副正经的模样也让原本见白嘻嘻哈哈而没太担心的安室透感到了一丝紧迫感,再怎么说白也算是成年人了,对方完全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做主。
若真拒绝跟他回去的话,他可不好强行将人带走。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尤其在你似乎受伤了的情况下。”
安室透抬手向后抓了下一边的头发,将自己苦恼的神情展露在了一人一猫的面前,落幕打在金色的发丝上仿佛自带光晕。
而他也借机向黑猫诉说起了自己的难处。
“我大费周章把你从河底捞了起来,又借你暂住在我的房子内,你一说想出来散心我从清晨陪到傍晚,你就打算这么回报我的付出?”
“跟踪我的人,你带来的,这个理由足够吗?”
白抿着嘴偏过头不愿同安室透对视。
他当然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恰好琴酒出现后安室透不得不避让的行为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脱身。
安室透能考虑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考虑到了。
对方离酒厂太近了。
“那两个黑衣人出现后你就消失了,为了甩掉他们我才受的伤,你,背后的身份不简单。”
“能甩掉他们的你才不简单吧。”
而且还一直知晓他跟踪的事情,看来他还是小看白的能力了,果然是能在黑猫的指挥下自杀的家伙。
实际的确并非明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安室透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并不打算再待在这里征求对方的认可,他直接上前扯过了白的手臂,试图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可没承认我不是坏人,走了回家了,跟了你一天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喂,白!”
“别大惊小怪,腿蹲麻了而已。”
“...还真是谎话连篇。”
看着由于他的外力干扰而失去平衡直接摔在地上的白,他可不相信对方口中的这只是腿麻,谁腿麻会整个人趴地上爬不起来啊。
将人扶起像昨天的尸体一样背在背上,安室透沉默地往家的方向赶回去。
没了淤泥的重量,这次的确轻上了不少。
说起来他好像头一回察觉到白轻得不像话,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体重,按理来说应该撑不起这身高的骨头架子才对。
而且也不太可能甩掉琴酒他们。
果然,还是掺杂了点神学在里面吗?
看在黑猫的份上,安室透自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非追根究底地去询问白,不过反正这小子大概也什么都不会说。
一旁的黑猫倒是不太懂这个发展,但见安室透熟练地带走白,便放心地消失在了此处。
祂还有其他的小人要照顾呢~
“需要我先带你去诊所做个检查吗?等下可别死我家里,还挺晦气的,虽然我也不在意这些就是了。”
“...死不了,原先是死不掉,现在是祂不让。”
“那你信的这个猫猫神还挺不错。”
安室透认真地评价了一下白的处境,他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叹息的事情,至少对于他而言,死不掉算是好事。
只有这样,他才好用尽全力去同黑衣组织拼命。
白回想了一下安室透的情况,默不作声。
好半晌后才开口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明明也想甩掉我这个麻烦,为什么不顺着我的话直接走掉?你家里、你身上的秘密都不少,留一个人在身边就多一份风险,不是么?”
“既然答应了猫猫神收养你,我自然得负起责任来。”
安室透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
“而且,我可不想因为某人的告状而导致遭到一只猫猫神的报复这种无妄之灾。”
“...”
不愧是情报人员,还真是一点话不露。
白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可惜他现在还真做不到挣脱安室透独自离开这一行动,刚刚为了甩掉琴酒跑得太猛了。
以至于他差点人就没了。
毕竟他现在就是一团重组的肉泥,一支用胶布粘起来的瓷瓶罢了,改变身形的能量差值还没补上又来这一出。
没当场咽气都算猫猫主来得及时。
没多久,大概是意识到了白没办法动弹的真正原因,安室透也谈起了这件事。
“你现在的具体情况究竟怎样,老实告诉我,我心里好有个底。”
“你能指望一个死人有什么力气与手段?”
听着白的叹息,安室透静静等待着后文。
“对,就和你想的一样,我很脆弱,没人管就会毫不意外再次死掉的那种,所以猫猫主一直在守着我。诊所没必要去,医院也不用,去了他们只会问我怎么还活着,在内脏大部分都碎掉的情况下,然后再给我在太平间安排个床位。
这回你听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