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帝朝可追溯的历史中,没有任何奇异的言论,大秦有记载的史书中,亦没有类似的设想。
年代太过久远,距今至少数千载,而且海族难以寻觅,无法考证。
那本书上的话,未必就是真的!
或许只是个书生假想,所作惊诡之言。
可众人心中还是疑虑。
若船岛之论只是妄言,为何类似《乐章盛典》这样的通识书籍,只是收录了四千余年间的乐曲鼓乐,对更早之前的时代,没有只字片语的描述?
秦之前是羽,国运烹盛,绵延近千年;羽之前为乾,辽阔宏远,鼎立三千载。
更早之前呢?
是断代?
还是人为抹除?
一切皆有因果,万事皆有定数,若羽殇岛是艘巨舰,它又从何处来,要往哪里去?
这些土生土长的百姓又有什么尘封的往事,需要被隐藏?
嬴霄苦思冥想,也没有在所读书籍中找到相似的言论,就像是朦胧烟雾,挡住了前路,只好暂且搁置。
“说回十大家族的事!”
他收敛思维,直至脑海澄净,再无杂念,方扬声说道:“既然环海地区不用考虑,就主要布防在西部边境!”
“除天苍门封山隐世,不用处理,魏、曾两大家族是自己人,可以放心,对其余七家,包括东方家族,都不能懈怠!”
“皇宫中的大内供奉,只要与后六家有所瓜葛,直接隐秘处理掉,江湖中暗中接受资助,为其爪牙的门派,一个都不要放过!”
“卢爱卿那边,盯好军器监和水泥局军器匠造,不允许一柄劣质兵器和铠甲落于搏命战士之手,不允许一把战兵流出山海关外!”
“至于曾爱卿,因兵部无权统摄锦衣卫和东西两厂,只需让手下兵卒把好关隘,做好抚恤和战功记录,保证所有有功将士,功劳不被他人冒领即可!”
“另外,各部严阵以待,防止兵匪借机生乱,杀良充功,滋扰百姓!除帝都军团、东州临安、边疆山海关三处,其余城池,未经考核的兵将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朕要七日之后,大秦再无谋逆不臣的国贼禄鬼,鱼肉百姓的门阀世家!”
“喏!”
……
万里青色朦胧在第一缕晨光,落尽天云的酝酿,敲击在苍茫的大地上,风吹不尽,似捶打着泛起的薄沙。
奔腾的铁蹄疾驰在辽阔的东部平原,桂花成林,浸润烟雨的江南却还在睡梦中。
傲然滑翔的云鹰携来如丝的血雨,望断农桑,好似天地阻断,留下一块厮杀的战场。
一场前所未有的杀戮,就夹杂在这磅礴的夏雨中。
时隔数周,张广白和金策重返淮城,却连城门都没有进入,随鹰骑将士一同扼守在城外三里的咽喉小道,紧盯着城中逃逸而出的权贵,不时跟身边的锦衣卫说些什么。
“江皓月,玉家长老玉满楼外孙,令州游鱼帮帮主,为人奸恶,欺压良善,不能放过!”
手拿望远镜,昔日只是个粮铺之主的小商人金策,也有了参与宏大历史叙事的使命感。
盯着远处马车,瞥见那略施银两,就“拐”来数百守城兵士,试图潜逃的男子,露出一丝憎恨。
这个狗杂碎,也有今天!
话音落下,外罩飞鱼服、内穿白板甲的锦衣卫小队,拿出一叠厚厚的画册。
按图索骥,找到相应人物,再行确认无误,纵马呼啸而出,只留下一个名为王小牛的赤胆旅小班长,带兵护住线人,以防贼人反扑。
这样的组合并非个例,周围还有许多出身江南、见多识广的人精,皆守在了十大家族腹地紧要关口。
一旦认出熟悉的身影,就及时和帝国情报机关相整合,指认漏网之鱼,双管齐下,方能保证灭门计划顺利完成。
久留富庶之地的军士,几乎被权欲腐蚀殆尽,再无立国之战时传下的忠勇铁血军意,遇到人数较少的敌手,下意识狞笑抽剑,阴笑连连,仿佛已经看到了剑斩皇帝爪牙,鸡犬不留的美好盛况。
可事实往往不如人所想。
还不待猖狂几声,就领会到锦衣卫令人闻风丧胆的真正底气所在。
绣春刀切断雨幕,在空中旋出银亮的轨迹,力道骇人,与旧制战兵碰撞,击打出点点火花。
虎口一震,叛变秦军的兵器立刻崩开一道豁口,脱手而去,满目骇然。
求饶的话还卡在嗓子眼,不待反应过来,就有绣春刀回转,凌空而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不疾不缓,切中了骨骼要害。
一颗大好头颅高高抛起,落在泥泞之中,就此失去了生命。
在骨兵改造的锋利兵刃下,上百士卒,不比野草坚韧多少。
稍稍几息,就有一道道壮硕身影,哀恸着倒地!
“放过我!我外公是玉满楼,是玉家嫡系长老!”
江皓月从原先的见猎心喜,到如今的惶恐不安,拖着华美的武士袍,在泥地中爬行,一张俊脸变得扭曲。
但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告罪,都改不了既定的命运。
那是大秦皇帝不可违抗的圣意,是冤死百姓苦苦追求的正义!
是君意,更是民心!!
一刻钟后,锦衣卫收刀入鞘,血雨洗刷中,静默不动,如雕塑般,再行等待着猎物。
厮杀声越来越强烈,越过高大的城墙,淮城之内,早已喊杀一片!
怒目冈睁的庞大灵隼喷射出炽烈火焰,像极了西方神话中极尽歌颂的火焰巨龙,灵性尽显,优美而强大。
口中喷射出赤红一片、燃尽上苍的烈焰,将空中倒倾的磅礴大雨蒸发出一个空圈。
它的对手是一头毛发隐隐见金的硕大云鹰,以及手持镰刀的三等关内侯。
“孽畜,还不乖乖受死!”
韩云生一声咆哮,一道耀眼的光芒随着劲气划开焰心,叠加云鹰沛然的战意,惊世长虹般,斩向这头玉家老祖的本命灵兽。
正下方,步云凡缓步向前,刀势收敛,悬而未决,右手边站着画戟横空的蒙雄爱徒东方离,两人携手,往玉家走去。
极其古朴的大门下,坐着一位垂垂老矣、双眼都快睁不开的老人,怪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名玉墨。
苍焰派弃徒。
昔日的锻体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