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什么偷！这香料与我天苍门有缘，合该是天道老爷见老头子苦楚，心生不忍，赠送而来的，怎么能叫偷呢！”
易老怪歪嘴一笑，也不管烫不烫，撕了一块下来，三两下就下了肚，接着老泪纵横。
“老天爷，这大秦的香料，怎就这么好吃！”
“直娘贼，爷拿少了！小古子，赶明儿个，咱爷俩再跑一趟！”
古巨硕没好气的吐出一根骨头，也不演了，坦白道：“你可拉倒吧！就你偷东西的速度，人家店员早发现了，要不是小爷我偷偷付了货款，你以为能出店门！”
“快别藏了，那两瓶好酒快拿出来，还有身上的半斤羊肉，一块酱排！小爷快饿死了！”
易老怪猛地一惊，抬起了头，和年轻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阵，才确定自己瞒不过去，败下阵来，“竟被你发现了，爷就说今个怎这么顺利，一点坎坷都没有！”
他站起身来，左右跳了跳，好家伙，除了落在掌心的两瓶佳酿，还有红薯、锅盔、烧鹅、羊肉和白糖……
都是好吃的，在满地落叶上堆成了小山！
好家伙！能在商铺瞄到的，这老头没一个错过的。
打量了一番老爷子的身板，古巨硕苦笑道：“也就是你瘦，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带不出来！”
“就是苦了小爷了，辛辛苦苦一整天，那银钞还没捂热，就全给花咯！”
“嘿嘿嘿！”
易老怪这会又嬉皮笑脸了，手中油污在身上胡乱擦了擦，见勉强干净了，作秀似的给宝贝徒弟捏了捏腿，拍马屁道：“巨硕哥！你这话说的，爷今天就没干活？这辛苦一整天，足足挣了两张铜钞，这不也做了贡献！”
“你还有脸说！！”古巨硕一听这话就来气，“人家一个时辰十张铜钞，你忙一天就拿两张，中午吃的还比谁都多，人锦衣卫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可怜，早就一鞭子抽过来了，还得小爷前前后后说好话。”
易老怪知道自己不占理，尴尬笑了两声，又从身上掏出半个驴肉包，递了过去，“来，好徒儿，快尝尝，这可是爷正儿八经用辛苦钱买的！”
古巨硕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接过来啃了一口，叹了口气。
心中有些苦楚，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暖意。
这一路跋涉数千里，老爷子真要是一点眼力见没有，两人早一拍两散了。
正是每次烦躁时，那一星半点的安慰，让他平复了情绪，最后无论老爷子做了什么，都能一笑了之。
这老家伙，甭管是不是高手，一定是个人精！
只是这修炼的事……
看着头顶挂着的皎洁阴星，年轻人有些茫然。
易老怪似乎是猜到了自家徒儿在想什么，安慰道：“男儿一诺千斤重！小古子，爷都说了，会让你成为绝顶高手，就不会食言！”
“不然爷为何会让你在帝都留一段时间？”
古巨硕眨了眨眼，郁闷道：“别说绝顶高手了，能让我这样的庸人修行，就已是烧高香了！”
“不瞒你说，在遇到你之前，什么名山大川，江湖名门，小爷都去过，可人家说我筋骨粗劣，经脉堵塞，一辈子修不了武！”
“纵是留在帝都，和那些高人相交，亦或是得圣上隆恩又如何，进了文渊阁，寻得稀世功法，也不见得能有所成就！”
“小爷这一生，来过，见过，就已是很满足了！”
这一番话说的，老爷子似乎也有些感慨，罕见的掏心窝子说道：“武道修行，难如登天！我龙雀山高达千丈，就已是险阻异常，遑论天地之高，远胜于此！”
“从后天到太初，九大境界，亿万人难出其一的世之天骄也要走上漫长一生，说不得还得困在某境，直至生命的尽头，而这仅仅是武道的开始！”
“你有疑惑也属正常？”
“九大境界？”古巨硕听见老爷子吹牛皮，也不伤心了，挠了挠头，疑惑道：“小爷只知道后天先天之分，太初是什么境界？竟然还只是武道的开始！”
“易老怪，你莫要看小爷性子憨，哄骗小爷！”
易老怪笑了两声，也没卖关子，直言道：“无形无质，先天一炁！太初之境，为凡俗入灵胎，灵性再造！根骨天赋均有再次觉醒之机！”
“到那时，寿元可至三千年，一身筋骨、魂魄浑而为一，无致命弱点！若身故陨落，可点亮魂灯，入诸天小世界，转世重修一次，勘破长生之路一丝奥秘！”
“除此之外，记忆也可保存！还可肉身横渡幽冥等诡异世界，聚香火气运，开信仰之道！亦或是以自身为薪，以觅成神之机！”
“和太初相比，前八境，只是凡夫俗子，而和传说中的第十境相比，太初只是嘤嘤学语的小儿！”
“武道之路，何其漫长，何其恢宏，你如今的一点点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古巨硕一生气，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抹了抹嘴角喷出的酒水，不忿道：“什么叫一点小挫折！姑且你说的是真的，武道有九境，世之天骄也不一定能跨过去，但人家的挫折是挫折，困扰小爷一生的就是小挫折吗？”
“无法修行，后天无望，这与废人何异！”
说完，古巨硕垂下头颅，像是一头受伤的孤狼，默默舔舐着伤口。
他的苦楚，从来都是独自承受。
无论是父母，仆人，还是怪老头，一向乐观处之。
或许是今日太累，亦或是幽幽树林里萦绕心尖的孤独，让他忍不住，说了这么一番心里话。
他不嫉妒旁人有武道天赋，只恨自己体弱无力，无缘武道攀升，终究一事无成。
“好徒儿，别激动！”
易老怪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磨砺归磨砺，也不好把道心搞破碎了，干瘦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看着就很有感染力。
“爷说了，帝都有好东西，待爷运作一二，可以帮咱启灵，通武道灵体！不用慌张！”
古巨硕耸了耸鼻，又擦去眼角的泪痕，满不在乎道：“反正这也是小爷最后的指望了！你若是哄骗于我，也不怨你，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小爷自回古家庄去，做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
“若你真是隐世高人，龙雀山上天苍掌门，小爷到时给你磕两个响头，赔个不是，再好好拜师。到时你说东，小爷绝不向西，说西，小爷绝不向东，踏踏实实的武道攀境，帮你实现未完成的心愿！如何？”
老头子哈哈大笑，“成！就听咱徒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