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器监外，包旭、沈南极、杜有仪和军器监监正孙安等候在一旁，几乎在嬴霄踏出车架的一刹那，就匍匐在地，高声请安。
沿街的百姓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心里跟猫挠似的，想着圣天子是三头六臂还是驾着七彩祥云。
但无论心里再怎么好奇，就是没一个敢抬头张望。
要是冲撞了圣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该和谁说理去？
“不必多礼！”嬴霄看着阳光下显得尤为气派的军器监大门，冷笑了一声，直直朝内部走去。
跪下几人，除热得满头大汗的包旭外，皆是心头一颤，难掩眼中的惊惧。
陛下此来，难道是兴师问罪？
不应该啊！监内刚还出了几项成果，龙魂枪还热乎着呢！
或许是外面有人惹恼了陛下？
鼠目滴溜溜转了一阵，监正孙安心中稍定，献媚似的给包旭递上了手帕，还让几个小厮举着巨大的遮阳伞和摇扇，想着从这位大佬处套些情报。
谁知后者一点面子不给，在书童搀扶下起身，便尾随亲爱的皇帝陛下，进了院子，让这位监正大人扑了个空。
孙安心中愠怒，却不敢表现出来，低眉顺眼地跟了上去，无视了一脸讨好的杜有仪。
几个小厮就遭了殃，面色铁青的杜大匠把一切罪责归结于他们消极行事，怠慢了贵人，使了个眼色，就要驱使一旁的力士，把他们拉下去鞭挞一番。
“行了，陛下还在此地，杜大师就苛待下属，难道不怕乌纱帽不保！”一直观望着的沈南极还是没忍住，厌恶道。
他早就看不惯这厮嚣张跋扈、谄上抑下的性子，稍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算什么本事。
搁在先帝时期，工匠的地位也不比奴仆强多少，才刚起势没几个月，就仗势欺人，这种行为实在让人不齿！
杜有仪呛声道：“本官乃军器监特级大匠，实授六品官职，享五品大员待遇，这些仆从办事不力，我责罚几下，有何过错？”
“沈大匠为了几个贱民和我作对，是吃定了新锻造的熔炉，一定能讨陛下欢喜？”
军器监工匠分为四等，皆是几个月前刚刚施行的新制，从高到低分为特级、一级、二级、三级。
最低的三级工匠都入了品，俸禄可观，更何况他这个监正之下权位最重的特级大匠。
“陛下正巡视各处，不便与你这鼠辈争论！”沈南极不屑道：“但你若执意迁怒旁人，随意打骂无辜小吏，本官倒不介意在陛下那说道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想必不会被小人蒙蔽！真讨出个理来，我想，就不是杜大匠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而是人头会不会落地的问题了！”
铿锵一言，惊得杜有仪方寸大乱，他慌乱地指了指沈南极，俨然是气急攻心，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两人争斗多年，都清楚对方的性子。
真火恼起来，对方说不定真能干出蠢事。
他不敢逼迫过甚。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沈南极能保得住他们几时！”深深地看了姓沈的一眼，杜有仪甩袖离开。
“多谢大人！”侥幸逃过一劫的小厮们弯腰行了一礼。
此刻他们心中或喜或忧，喜的是避开一顿毒打，忧的是面子折损的杜大匠恐怕会变本加厉。
他们这些小厮，大半都入了奴籍，一生都困在这个院子里，就算是被打死，最多赔个几十两银子。
沈大师能保得住他们一时已是不易，难道还能保一辈子！
看着那张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招牌，奴仆们的心中只有悲凉。
……
“嘶，陛下，这是……”
看着满地洁白如玉的骨制兵器，包旭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不说质量如何，就是铺满一整个匠坊的规模，看着就让人震惊。
“朕侥幸得来的秘宝，谓为骨兵，拿来让工匠长长见识，看能不能仿制！”
东西无疑出自于玄女传承内的骷髅军团，前后数场厮杀，让嬴霄得到近千柄，都是上等兵器。
不过收获最大的，还要数顾倾城，储物法宝险些装不下，最后还是把千年阳棺打开，才将所有法宝尽数收纳。
沈南极拿起一把长矛，顿时爱不释手。
无论是质地，还是灵韵，都是上上之选，与之相比，他以往打造、自认为完美的兵器，就像是粗制滥造的废品。
而杜有仪，则是悄悄的把准备拿出的龙魂枪又塞了回去。
他也是个识货的，有珠玉在前，又怎么好意思献宝。
不说那些个散发灵气，明显是六阶的骨兵，近千把战兵中最低的都是二阶上品。
现在拿出龙魂枪，岂不是让人笑话！
“陛下，这等骨兵，往往是由高阶凶兽的骨骼锻造，且有煞气入兵，不断孕育，极其珍贵。”沈南极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以军器监的水平，恐怕无力锻造！”
孙安面子上挂不住，驳斥道：“沈大师此言差矣，监内工匠确实还有提升的空间，但此事不一定办不成！”
他顿了顿，方谄媚道：“不瞒陛下，臣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无一日不在为大秦的煅器事业抛头颅洒热血，殚精竭虑之下，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聘请玉家的锻造大师来帝都宣讲，提升监内大匠锻造工艺，并且已经游说成功。”
“不消几个月，玉家长老就会带领年轻学子进京，与众匠交流技艺，届时请他们将骨兵带回玉家，或许能想出法子仿制。”
闻言，嬴霄认认真真地看了孙安一眼。
这是个样貌有些猥琐的中年男人，在官员普遍长相周正的大秦朝也是独一份，可能是知道自己的长相没有优势，所以在其它地方下个苦功。
比如说髯鬓就打理得十分细致。
身居高位，居移气，养移体，倒是有一番气质。
只是这熟悉的买办派风格……
“别考虑玉家了，那边朕自有安排！”
嬴霄视线扫过心里发毛的孙安，看向了提前知道名字的朴素老人，“沈南极，朕听说你打造了一个熔炉，效果还不错，若是给你足够的兽骨，可否锻造出二阶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