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陈露,静静等待着陈露和自己说话。
陈露在心中酝酿了一会儿措辞,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你妈对我很好很不错,以后,你也对你妈好一点。”
蒋铭有些许怔忪,反问道,“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他有些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陈露为什么要说这话。
他对自己亲妈当然好,以前怎么对待蒋妈,现在也是怎么对待的,为何陈露突然这样说。
唯一的可能是,蒋妈肯定对陈露说了什么。
面对蒋铭的反问,陈露一时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回应。
难道要她说,蒋妈曾经跟她吐槽过曾佩对她不好?
这样说未免不太合适,有种挑拨的嫌疑。
万一蒋铭误会,以为陈露是见不得他和曾佩好,那这事就整大发了。
内心纠结片刻,陈露决定压下不说,只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你妈向来对我不错,她年纪越来越大了,就是希望以后你也能多腾点时间照顾照顾她的情绪。”
蒋铭没想太多,只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来到车站。
车子停稳后,蒋铭先打开后车座,小心扶着陈露下车,紧接着立马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殷勤的样子,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副体贴好丈夫的模样。
看到蒋铭这般,陈露心中一酸,这个男人,或许是最后一次这般照顾自己了,以后,他将和自己再无瓜葛。
三人朝着车站走去,老远,陈露便一眼看到车站门口等着的蒋妈。
蒋妈看到陈露和朵朵,先是眼睛一亮,紧接着看到陈露身后的蒋铭,眼眸中的亮光顿时暗淡几分,染上丝丝怒火。
待陈露和蒋铭走近,蒋妈便冲着蒋铭发了火,“现在知道来送了?我就问你亏不亏心?好好的老婆孩子,硬生生被你折腾走,以后后悔你都没地哭去!”
蒋铭低头听着蒋妈的训斥,一句话都没说。
陈露尴尬地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蒋铭,又看看蒋妈,只能宽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别再揪着不放了。您年纪大了,少操点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儿孙自有儿孙顾福!”
蒋妈很给陈露面子,对陈露露出几分笑颜,转而看向蒋铭时,目光又是一凛,“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是不错。但也要儿孙自己懂事有出息,有些孩子尽干出些让父母不省心的事,让我怎么能不操心哦!”
就在此时,车站广播发出声音,陈露回去的那班车即将发车,提醒旅客们尽快到对应窗口排队检票。
“我车要开了,那我就先走了,过段时间我带朵朵回来给您看。”陈露对蒋妈说道,随即从蒋铭手中接过行李。
即便蒋妈心里有千般万般不舍,也没任何办法,只能眼含热泪叮嘱道,“路上小心,到了给我个消息,好让我放心。”
“路上小心。”蒋铭低垂着头说道。
“知道了。”陈露一边答应着,一边抱着朵朵拎着行李进了检票口。
就在她检完票最后一次回头时,就看到蒋妈一手抹着眼泪,一手不断捶打蒋铭的背。
陈露看得心里一动,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强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转身上了车。
·
方微接到陈露回来的消息,把乐乐朝王恒怀里一塞,便一脚蹬上自行车,飞快往舅舅舅妈家赶。
舅舅舅妈在此之前都不知道陈露离婚的事,现在冷不丁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悲痛不已。
陈露让方微快点过去,恐怕也是为了让她劝劝舅舅舅妈,好让气氛不要过于难堪。
方微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自家村村口。
村口依然和往常一般热闹,围坐着一大群大娘们。
她踩着自行车经过那群大娘,刚要过去,突然紧急刹了车。
刹车的原因,是她听到了那群人在谈论陈露。
“哎,要说以前我们都看走了眼,还以为露露那孩子命好,嫁了个好老公,有钱有闲的,生活得多好。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命好不好的,也就那样,现在不还是落得个离婚的下场?”一个背对着方微的大娘打头说道。
另外几个消息不太灵通,见那大娘这么说,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啊?!露露那孩子离婚了?为什么要离婚啊?她那个老公,看着不是挺好的吗?”
背对着的大娘朝那几人摆了摆手,用了然一切的语气说道,“你们都还不知道呢?哎,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刚从建明他家看热闹回来,建明和晓凤两口子,知道女儿离了婚,正气得大摔东西呢!”
“那看来露露离婚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我听得真真的。好像是露露老公外面有人了,不要露露了。”
“露露那么漂亮优秀的女孩子,她老公还要在外面偷人啊?啧啧,这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们都觉得露露比她那表妹微微强一百倍,现在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吧,也没有谁比谁强的。微微日子过得不咋地,露露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之啊,这姐妹俩都是命苦的类型,过不上好日子哟!”
“命再不好也比你好!日子过得再不好也比你过得好!”
背对着的那群大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齐刷刷回过头来,待看到方微愤怒地站在他们身后,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的坏话,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就在其他人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该如何缓和气氛时,那个说话最损的大娘继续开了口,“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微微啊!这不巧了,刚说到你和你表姐,你就来了。你是去你表姐家劝架的吧,赶紧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方微犀利的目光盯视着贺大娘,鄙夷道,“贺大娘,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儿子赌博连裤衩都输光了,债主三天两头上门催债,村里谁不知道啊!你有闲心操心别人,怎么不多去捡点纸盒卖把你儿子的债给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