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生，我……”
宋颜盯着眼前的男人，想要解释，还未说出口，便被程征打断，“解释的话就不必了，现在是休息时间，请你出去。”
说着便脱下白大褂，挂在医院配置的简易挂钩上，回头见女生还没走，说了两个字“自便”，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
宋颜愣住，见他已经走出十米开外，才后知后觉小跑着跟上，谄媚的喊着，“程老师，程医生……”
前面的程征径直往前走，没有理会。
“程教授，对不起。”宋颜契而不舍地跟在后面。
一眨眼功夫，两人走到了职工食堂。
程征年纪轻轻已经是副教授、科室副主任医生，师从号称“华东第一刀”的王勇教授。
他开刀技术精湛，是王勇教授的关门弟子，关键是年轻、未婚、英俊，是医院一众未婚医生护士眼中的“肥肉”，可惜程教授如老僧坐定一般只知道潜心于工作。
程教授以前从不带实习生，嫌麻烦。
今年大家都认为程医生依旧不愿意带新人，哪知带教任务公布后，程教授赫然在列。
【那不是程教授吗？后面的姑娘是谁啊？】
【不会是女朋友吧？程教授的女朋友长得不赖啊！】
【完了，医院千万少女的心啊，要伤透了。】
【你们说什么呢？没看到那姑娘唯唯诺诺的样子吗？】
【是哦，也不知道程教授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你想知道？你想知道的话，你去试试？】
【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要是再年轻五六岁我倒是还能试试。】
【好像是程教授新带的实习生，听说早上迟到了，程教授今天上午有门诊还特意到人事科等，结果被放鸽子了。】
食堂内不少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宋颜尴尬地笑笑，她们说话声这么大，她就是想不听到都难。
她抬头飞快地朝程征看去，见他不耐烦地看了几眼，便知道那些话被他听见了。
好巧不巧，四目相对。
宋颜尴尬地想要钻进一处地洞，却听到程教授说，“还不快跟上？”
她顾不上四周的声音，亦步亦趋跟在程教授身后。
......
之后，程教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该干嘛干嘛。
下午的门诊，程教授依旧将宋颜留在医生办公室。
宋颜忍不住吐槽，“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直到傍晚，程医生气定神闲回到办公室，幽幽地来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
宋颜一声不吭，心里不断腹诽。
她为什么在这里？
他难不成不清楚吗？
之后的日子，宋颜战战兢兢，打起精神应付程医生。
直到宋颜在护士那边听到关于自己的一些小道消息，知道这次医生带教学生的名单里本没有程征，是他自己跑到人事科去要来的。
并且还指名道姓要了她。
她瞠目结舌，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护士们以讹传讹！
他主动向人事科要人，那还是母猪上树倒显得容易一点。
......
就这样，菜鸟医生宋颜和表面正经的程教授开始你来我往的极限拉扯，属于他们的故事徐徐展开......
那个藏在程教授心底的秘密也慢慢被揭开。
顾希希把小说的大纲和故事转折全部罗列在word文档中，新故事的题目也渐渐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在提纲的最上方打上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
正月初六，老陈家过年聚餐首次人没到齐。
二舅一家为了躲清静全家去海南旅游了，一年下来，被骗的七大姑八大姨天天去家门口吵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顾希希忍不住感叹，同样是被骗，有资产的人被骗个百来万还能潇洒出去旅游，没钱的人被骗个十来万就是倾家荡产。
有钱人拿出百来万投资那是消遣，没钱人拿出十来万则是搏命。
小姨一家，买房透支了全家积蓄，把仅剩的十万块拿出来跟着二舅投资，结果钱没拿到，本金也取不出来。
两夫妻在普通工厂上班，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要还。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就在十月份，小姨两夫妻一合计决定卖房，后来陈女士实在看不过眼，与陈迅商量后一家拿了三万块出来给他们应急。
陈女士再三劝说别卖房，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没。
“哎呀，还是二弟潇洒啊，不像我们一年到头不懂得享受。”
顾希希寻思大舅估摸着又喝多了，一喝多就开始话多。
“一眨眼希希都这么大了，听说还是个写小说的作家？一年赚多少钱啊？”
顾希希笑着随口答，“大舅，我还是学生，就赚点生活费和零花钱。”
“是啊，还是学生，之前你二舅说要找你借钱，我那个劝啊，怎么拉都拉不住啊！你们说，怎么能和小辈借钱呢！”说完，大舅蓦地打了个酒嗝，之后踉踉跄跄的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陈佳怡笑着在顾希希耳边小声抱怨，“大舅舅每年聚会必定喝醉，没有一年不说胡话的。”
顾希希掩着嘴，凑近陈佳怡，“习惯就好，大舅这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你没看大舅妈和大表哥刚才一直在劝么？”
“也是。”陈佳怡点点头，瞥了眼自己的老爸，“我爸也爱喝，真是的，去年体检查出来有脂肪肝，还不知道节制。”
“回头你好好劝劝，脂肪肝还是别碰酒了，喝酒伤肝。”
“好。”陈佳怡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之前听我爸好像在劝姨和姨夫去学驾照，你知道这事吗？”
顾希希摇摇头，眼睛一下子睁大，急迫的问，“什么时候说的？”
陈佳怡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顾希希，不明白一向淡定的表姐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
“就前几天，怎么啦？”
顾希希摇摇头。
重生前的某些画面浮现，她脸色微变，硬生生压下不适。
“不过话说回来，姨和姨夫她们现在学驾照也不晚，你家现在不买车也不方便呀！”陈佳怡玩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况且你大伯家的哥哥，是不是也买车了？”
“嗯。”顾希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听浩浩说姨和姨夫现在电脑操作越来越溜了，驾照理论考肯定没问题，你担心什么啊？”
面对陈佳怡的问题，顾希希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啊！自己担心什么？
爸爸的轨迹已经变了。
学车考驾照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她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
顾爸爸的三轮电动车已经开了好几年，不也没事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种思维旋涡，自己将自己框死在里面。
别人不理解，自己也出不去。
酒足饭饱，大舅一家一直是秉着“最晚来，最早走”的精神，一家人早早地走了。
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姨一家，帮着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收拾完借着离家远也先行一步。
往年积极乐观的小姨，脸上并没多少笑意，亏了钱心里觉得理亏，在小姨夫面前自觉低人一等。
这种情绪像是刻在她骨子里，面对两个比自己好太多的哥姐，隐隐觉得抬不起头。
倒是小表弟人小，大人的烦恼他不懂。
和顾浩浩两人依旧调皮捣蛋，早早地吃完饭在外头放炮。
......
心中藏着事，顾希希从小舅家回来，笔记本打开着却迟迟没有写下只言片语。
不写了！
顾希希把电脑一合，关了灯，慢悠悠地躺到床上。
闭上眼，脑海里光怪陆离的画面充斥在她脑海里，换了睡姿依旧如此。
半晌后，她睁开眼，无奈地起身开灯，靠在床上。
桌面上的手机时不时发出震动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高中、大学的群里同学们正聊得火热。
她不知不觉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浅色床帘。
临近十二点，外面依旧万家灯火，烟花绽放夜空发出的砰砰声振聋发聩。
她看着同样震动的手机，和外面一样，都是热闹的世界。
忽然，手机长时间震动——
她伸手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和陆丰道晚安。
“还没睡？”陆丰好听带有磁性的低沉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嗯，马上睡。”
“有心事？”
或许是熟悉的人，都能透过眼神、表情、语气感受到情绪。
“有点事情钻牛角尖了，不是什么大事。”顾希希小声解释。
陆丰笑着问，“说来听听？什么事把我家希希给难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
顾希希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未知的迷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一件事情可能会发生，你还会去做吗？”
“可能会发生？”
“嗯，你还会去做吗？”
陆丰低笑，“你也说了可能会发生，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有无数个选择，每一个选择都会让我们走向不同的道路，你确定你的每次选择都是一样的吗？”
顾希希迟疑道，“我不知道......”
她无法说出口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但却又匪夷所思到无法说出口......
就连最亲密的父母她都不曾透露，面对陆丰，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希希......”顾希希听到陆丰的声音在话筒里回响，慢慢回神。
“做噩梦了？”
“没有。”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陆丰要很仔细听才能听见。
“不管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站在你旁边，和你一起面对。”陆丰的话掷地有声。
他不知道他的女孩发生了什么。
似乎她也并不愿意透露缘由。
他能做的，就是站在她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与她同进共退。
“谢谢你，陆丰，可能是我钻牛角尖了。”顾希希笑了笑，暂时抛开脑子里那些复杂的、纠结的、让她想不明白的事。
“我是你男朋友，谢什么？”
“你说得对。”顾希希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邻居玻璃窗上投射的灯光，缓缓道，“一个小小的选择都能改变未来的轨迹，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或许已经变了......”
“你别多想，早点睡。”陆丰劝慰道，“经常晚睡对皮肤不好。”
“嗯。晚安。”
......
正月初十，顾希希接到了周海电话。
“周总，您还真是锲而不舍......”顾希希语气特别无奈。
无忧传媒的周总，从正月初八开始，每天给她拨两通电话。
“哎，生活所迫啊。”周海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无忧传媒现在是我老东家，我现在已经入职鼎天传媒，这不一入职就找你寻求合作的机会嘛。”
“周总跳槽了，恭喜啊。”
“谢谢啊！”周海苦笑一下，继续介绍鼎天传媒。
顾希希知道鼎天传媒，和极光影视一样都是老牌公司。
只不过鼎天传媒除了影视投资外，在其他产业的的成绩也是行业佼佼者。
只能用实力雄厚来形容。
周海竟然跳槽到鼎天传媒？
鼎天传媒总部在北京，周海约她去北京后当面聊。
顾希希考虑之后答应了。
在无忧传媒，周海给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都被她委婉拒绝。
现如今他跳到鼎天传媒，再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况且还有鼎天传媒作为背书。
“周总，等我到了北京再联系您。”
“好说好说，这次希望我们能合作成功。”
......
考研笔试成绩出来后，寝室三人的笔试成绩如愿上线，三人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准备面试资料。
班里不准备考研的学生，实习的实习，考公的考公，天南海北的同学们，大部分都留在老家。
留在北京的才十之二三。
顾希希已经能感受到毕业的氛围，但对陆丰八年制来说，仅仅只是过了一半的时间。
2月底，《重生之绳之以法》被鼎天传媒以500万的版权费拿下3年独家影视改编权。
据周海的意思，鼎天传媒高层打算另辟蹊径，将剧情分成单元格的形式，分上下两部，每部5个单元。
其中500万的版权费包含了她担任编剧酬劳，计划8月开拍。
顾希希感慨，今年暑假，她又要脚不沾地进剧组了。
好在她依旧是打酱油的副主编，真让她独挑大梁，她有自知之明，铁定不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