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为什么见到老朋友了，表情还这么凝重？”
失去了姓名，只剩下代号“双枪”的男人在桌子的对面落座，脸上的玩味的笑容完全化不开
“如果你想要两条握枪的手都废掉的话，这么说话我觉得没有问题。”
拉斯特捏了捏手指、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直接。”双枪不以为意，
如果拉斯特真想那么做他并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是他却丝毫不怕。
把两条长腿塞到桌子底下，男人吸了吸鼻子，微微皱眉
“唔，这儿感觉空气都有点油腻。”
“华城做饭的方式就是这样，可不像米德加尔喜欢清汤寡水啃菜叶。”
“呵，火药味儿那么重~”
“你难道不觉得把地方安排在这里，是塔克斯在表示诚意吗？”
“我只看到了威胁。”
“啧啧啧...”
“拉斯特，你真应该学会相信别人...”
“呵，如果我真这么做了、可活不到现在。”拉斯特以同样的冷笑回敬
“所以你才不会有可以信赖的伙伴...”
眼见拉斯特眉毛一挑就要暴起的样子，感受到危险的双枪赶紧讪笑摇手适可而止：
“冷静冷静~”
“好吧，我承认这确实不是巧合。”
“我们其实早就发现了，毕竟你应该知道米德加尔注册Id是需要故乡地名的，这种信息在系统里面筛选一下就可以——”
“包括这些年神罗在尼布尔海姆征集的所有士兵和从尼布尔海姆迁移过来的人，都登记在案，所以找到泰勒并不困难。”
“他只是普通人的儿子，为什么塔克斯会关注他？”拉斯特默默听完再反问。
这个问题...
双枪手指无意识地抵住手上的调料罐让它在桌面上转动。
略沉默了半晌：
“这和他的身份无关，”
“你应该知道，曾把塔克斯留存的那部分尼布尔海姆事件的处置报告都已经给你看过了...”
“并不完全吧，我记得涉及到‘神罗公馆’的部分，都是被涂黑的。”
“一个一个来吧，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当时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完全掩盖一切可能导致事件真相泄露到公众的可能，所以这件事情需要封锁和抹除的是‘一切痕迹’。”
双枪顿了顿：
“这就意味着只要是‘可能’，那么我们就要去全力阻止其发生，所以...”
“从尼布尔海姆出去或者传入的信件、无线通讯，还有之前是尼布尔海姆出去的人都在你们的清理名单上？”
男人转动调料罐的手指停了下来
“...是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泰勒的父母一直都在尼布尔海姆没有离开，也遭受了那一场无解的灾难死于非命，所以他毫无意义是一个潜在的、可能会追根究底的不安定因素——但是他活到了现在。
双枪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那段时间塔克斯的手上到底间接、直接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他都已经失去了计数的能力，要知道这个小镇从来的风俗就是如此，每年都会有人离开、跟着神罗、商队外出打拼，而他们多多少少都会与神罗有关的地方有过记录...
“他们会死于各自意外，如果确认了近期和尼布尔海姆有过通讯，那么则会被追杀，无视手段。”
“很符合你们的作风。”
“嗯，没有洗白自己的意思，但是这里面的大部分，都被我们压了下来。”
“良心发现？”
“...虽然听到你的讽刺我很火大，但是你说的没错。”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做正确的事情而存在，也不怕你笑话，这就是我们的信念——这件事，错的太过分了。”
拉斯特这才点了点头
“这才像想要好好谈谈的样子。”
双枪眼皮跳了跳：
“...这家店的主人你应该看出来了，严格来说是五台到米德加尔的移民、他叫GUI。曾经被在米德加尔爆发过一阵五台间谍的骚乱，他身上武人和厨师风格五台的印记太过明显，所以被那时许多人联合举报，遭到了当局、也就是治安管理部门的逮捕，海德格...虽然我不是很想在你面前说这个至少和我们大阵营相同的家伙的坏话...”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是他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自大功利的蠢货。”
是那个电视上出现的大个子，拉斯特摸了摸下巴回忆起来，看起来确实有种“刚愎自用”的观感。
“没有任何调查事实不明晰，他就下达了处决间谍的命令，一个被污蔑的平民而已，本来对他来说杀也就杀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平民还是个非常强悍的武人，本来Gui还抱着将事情讲清楚的态度所以接受了钳制，听到要处决之后当场就在手被钳制的情况下踢飞了好几个士兵逃跑，最后被我们的人撞上，打了一架后才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杀意——而且他也愿意坐下来谈谈。”
“虽然最后并没有完全谈拢，但是他也愿意在我们的监视下在米德加尔生活，所以维尔德给他了一个正常的身份，这家店也是他自己攒钱开起来的。”
“至于泰勒...”双枪说着瞄了一眼被不打算打扰他们“谈正事”的蒂法拽着另找了一张桌子聊天，比起刚刚叉腰叫嚣现在自觉理亏显得腼腆的少年。
“我们篡改了他的档案让他免于被直接被定为炮灰，但是军方也基本上收回了之前给他的一切，后来在塔克斯暂时无法抽身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就搭在了一起，互相之间还是师徒相称。”
“泰勒之前就是镇子里面厨师家庭的孩子，被军队开除之后选择老本行也很合理。”拉斯特也看了一眼低着头，不太敢看蒂法的泰勒，那大概是被童年想要追求的女孩看到自己落魄样子的一种羞愧吧，虽然距离分别也不过就五六年的样子，但是他“建功立业”的梦被现实打碎的样子，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不过...
“雷斯塔，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拉斯特还是问了出来。
双枪皱了皱眉，还是端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任务中。”
“你们各自的任务都是互通的？”
“我们对队友是绝对信任的，在这件事上，立场一致。”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就是没有。
拉斯特略微不解，难道雷斯塔在此之前就离开了军队、或者阵亡了吗...不知道泰勒知不知道，还是暂停了追问：
“那么上次那个叫雷诺的，和路德拿着一封信来调查我和蒂法的事情，也和这个有关？”
拉斯特挑了挑眉，如果是的话，自己当时大概过于武断下手过重了。
不过他也不会后悔，因为在任何时候即使是错误的事情，只要能保护自己二人、他都会去做。
所以他也不会在此时站在道德上去指择塔克斯的所为，甚至没有抱怨之类的情绪。
这只是，单纯的立场冲突罢了，在与势力的关系中用道德去衡量利益，是很愚蠢的。
“那是另一件事，涉及到我们的一个同事，如果你加入塔克斯的话，也许我们会和你聊聊...”
“那还是算了，那就换一个问题——说说曾经在我们屁股底下的秘密？”拉斯特不假思索的拒绝，“尼布尔海姆，神罗曾经的公馆，那里面有什么？”
“萨菲罗斯的暴走，就是在其中待了七天之后，所以我很好奇呢。”
双枪按住调料罐，让它平稳地立住，思考了片刻：
“...那里面的详情，即使是我也不清楚，只有罗德和维尔德进去过...”
“那能为我引荐一下这个罗德、和维尔德吗？”
双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大概是不行的。”
没等拉斯特追问，男人继续说道：
“罗德（Rod）在最近那一次你应该看过的行动中轻度魔晄中毒，幸运的是他中毒不深，且不是普通人，所以预计在两三年内有醒来的希望。”
“维尔德的话...你知道曾最近出任了塔克斯的代主管对吧？他应该有把这件事写在情报里面。”
“是的。”
“维尔德就是上一任主管，也是那个把我们这些‘正确的人’汇聚在一起的人，说他是纽带毫不为过，比起曾，我也更愿意叫他一声头儿。”
“...而他最近失踪了。”
“失踪了？”拉斯特一时觉得他是在敷衍，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没有理由。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才离开的，因为以上我们所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瞒着他在进行，但是曾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拉斯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彳亍。”
“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该聊一下‘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这件事了。”
终于说起正事，拉斯特也不由得好奇道：
“这么费力的塑造你们的形象，花费这样的代价来取信于我，甚至还打上了感情牌，看起来你们碰到的麻烦真的不小，所以那个‘毁灭世界的终极召唤兽’真的存在？”
双枪毫不在意拉斯特可能会强抢的可能，拍了拍西装内衬的部位：
“是的，详情我会带来了文字版，但是在你答应加入之前我不会交给你...”
“你应该知道你们是在给我带来麻烦吧？”
“嗯，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此前给你的一切情报就当做让我们心里舒服一些的报酬，你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米德加尔我们不会试图阻止...”
“如果我心怀芥蒂，加入了‘弗西托’那一方？”
“那也是你离开米德加尔之后的事情，既然作为敌人，我们也会全力阻止你——”面对威胁，双枪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没有被吊起的那只手臂，笑了笑：
“但是我觉得你不会。”
“嗯？”拉斯特皱了皱眉，
“萨菲罗斯...我是说，如果你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为什么还要阻止他？”
话音一落、空气顿时凝重起来。
“...”
拉斯特的手指轻轻点在桌沿，用拳头碰触着脸颊进入了半阖眼睛、思考着的样子。
说实话，他刚刚确实有一丝心动，觉得加入这个结构松散的组织是个不错的主意——当然并非为了成为他们，而是可以在内部了解神罗的信息、自己想要杀的人的情报，以及更重要的，以极高的优先级去接触世界的真相。
但是...
足足半晌，碰触桌沿的震音才戛然而止，明明是停止，却让随时间逐渐紧绷的男人内心一惊
“罢了。”拉斯特用指节扣了扣桌面。
“我和蒂法可以加入到这场针对‘终极召唤魔石’的行动中来。”
“那...”男人眉毛一展，
拉斯特十指交叉，正视着这个弱者的双眼，透过他眼瞳之中的高光，这一瞬像是在与另一个人对话一般说道：
“我不指望你们会在所有事情上对我保持坦诚——但是如果在我参与之后，这场行动中遇到了任何的问题、你们的回答让我感受到了欺瞒，我一定会优先解决内部的问题，再去推动事情的进展。”
是非常理智而沉静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
双枪却不知为何，听着仿佛心脏停跳了一拍般的紧张了起来。
下颌微张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
“...”
“诶~客官你们让一下！”圆润的声音由远及近，戴着厨师帽的Gui师傅从后厨的位置出现打破了由拉斯特这一小桌逐渐向外延伸的低气压。
一手一个巨大的托盘，上满摆满了实心沉重的瓷盘、甚至还有一个冒着火焰、炖煮着什么的大锅，拉斯特一眼看过去至少有五六道大菜，而名为Gui的厨师却单凭腕力就保持住了这重心极其不均匀、至少有二三十斤重菜肴的平衡、稳稳地托着。
少年下意识的让开身位，Gui笑眯眯的，仿佛没有发现他来之前这里两人的严肃神情，将其中一个托盘在旁边桌上一摆，就开始在他和双枪的桌上摆盘，丝毫不受影响。
卡座的设计是四人，坐了他和双枪两人还空出一半的位置，老板上完菜之后，小桌刚刚摆的满满当当，
“这个佛跳墙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做了，唯一一锅完成了的，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小兄弟你一定要多吃点啊！”
看也没看双枪一眼，老板收起托盘的时候就笑眯眯地对着拉斯特嘱咐着
少年回以笑容，轻轻抽动着鼻翼嗯了一声，然后对他竖起大拇指：
“闻着、老板的手艺就是这个！”
“在泰阳楼那也是掌勺的水平！”
老板乐的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了，虽然听起来只是“掌勺”，但是从那个体系里面出来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字的含金量，所以丝毫不觉得拉斯特是在讽刺，反而是相当高级的夸赞
“您瞧好吧！今天我还有两手给您露！”
接着头也不回，摇晃着身体就回了厨房。
再看回双枪的方向时，拉斯特收敛起了笑容，虽然眼前就是香味醇厚迷人的美食，他的面色丝毫不变
双枪从怀里掏出此前提到的那份文件。
“曾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很多我们塔克斯也暂时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给你安排了这个任务...”
拉斯特伸手接过，放在面前的桌面上暂时没有打开的意思。
“上面有所有塔克斯关于‘终极召唤魔石’危机的一切此前没有说明的细节，以及接下来行动的规划，需要你去的地方，到了那里，也许你的一部分疑问可以得到解答。”
接着，没等拉斯特的任何问题出现，他猛地起身，故作遗憾地留下一句：
“真是可惜...我下午还有任务呢，这顿饭看来是没有办法和你们一起吃了。”
就头也不回、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