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特没想到的是,雪崩组织要求的静默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五月还没有任何消息,除了时常由新闻报道的神罗如何如何在前线与雪崩的作战中取得优势以外,雪崩整个组织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就连代表着拉斯特与雪崩的唯一接口,“三人组”,也在这两个多月的时光里几不可见,即使是日常的交集之中,三人组也对雪崩的事宜闭口不谈,这让他起初想要借助雪崩塑造一个新身份,迫使拉斯特最初展现威胁、上层力量下场、自己借机接触的想法没有了落实的基础。
似乎是因为在下层“打雪崩”的数量达到了任务指标,也就在近日,拉斯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们谈论雪崩的强度大幅下降,在街上见到生面孔的数量也变得少了很多。
此间蒂法和拉斯特都尝试了许多非官方渠道试图了解尼布尔海姆事件的后续以及自己挂念的亲人的下落,但是米德加尔到尼布尔海姆即使是神罗也需要好几天的路程才能直达,没有交通资源的渠道根本没有办法联络上那边的任何一个人,在拉斯特的劝说下,蒂法暂时将对亲人的思念放在了心里最深的的地方。
5月3日这天,拉斯特和蒂法两人带着暂时放下一切烦恼的喜悦的笑容,想着怎么为自己二人好好过上一个生日的时候,天望庄的房东玛蕾在第七天堂的门口叫住了他们,说是有访客——
等到二人好奇回归时才发现,那是熟悉的三人组:
“欢迎回来!”
“生日快乐呀!”
杰西上前拥抱住蒂法,
“嗳,蒂法...还有拉斯特,我知道你们明天还要工作,就只给我们两小时,好吗?”
“虽然没有美味佳肴,但是有很多糖果哦!”
“我们也有想要给你们看的东西。”
看什么?拉斯特眉头一皱,立刻有了猜想,如果是平日里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自己承诺过,但是今天的话..
于是就想拒绝
“嗯?既然知道今天是我们重要的日子,那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两个小时...”
对我们有多么重要,拉斯特想这么说,然后注意到蒂法好像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样子,果断中断。
“蒂法怎么想?”
“啊——是聚会吗?”
洁西松开抱住蒂法的双手说
“是啊~是聚会吗~”
威吉和毕格斯也笑嘻嘻地往前凑:
“是什么呀~”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他们三个人齐声道,看上去并没有被拉斯特的半句话扫了兴致。
“呐~”蒂法顿时把希冀的目光扫向了拉斯特。
比较偏向两人独处的拉斯特暗中叹了一口气,微笑点头表示无异议,蒂法则开心的双掌一合。
朋友们在一起,为自己和拉斯特庆生——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呐。
往八番街的方向穿过隔离区,队伍中的几人都不是弱手,路上袭来的魔物自然也都饮恨了西北,大约走了三、四十分钟,一行人抵达了在米德加尔外墙附近、位在布满铁片中央的腐朽房子——感觉非常类似此前用于暂时扣留那个叫雷诺的塔克斯的地方,雪崩的备用集会地点。
仰着头四处张望,拉斯特和蒂法肩并肩地跟着三人推门走进,腐朽的屋子室内比外观来得大许多,拉斯特目光扫过,此时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有 8个人在里面,空间还是完全足够再容纳人进去。
戴着头巾的男性,戴着眼镜的短发女性,大叔和青年,以及各种各样的打扮风格,虽然只有8个人,却感觉什么人都有。
期间拉斯特还感觉到了其中个别人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大概是第七天堂此前光顾过的客人?或是路上的惊鸿一瞥?不过,不管怎样,在看到大厅正中央那个熟悉的、价值3000GIL的放映机的时候他就知道,在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雪崩”。
哦不,也可以是电影同好会?
“大家!晚上好呀!”
洁西举起手后,将大家的目光聚集起来,然后将蒂法和拉斯特带到房间的中央
“他们是我的朋友,蒂法·洛克哈特,还有...”杰西略带复杂的目光将介绍的手势指向拉斯特“拉斯特·赛特拉。”
“今天是他们共同的、的17岁生日哦!大家一起向她们道贺吧!”
“真的假的!两个人同一天生日吗?”
“这么有缘分,还是情侣呐!”
毕格斯开始拍手后,在场的人也一个个接着拍起了手,对蒂法和拉斯特的生日祝言纷飞交错,威吉屈指掐住舌头吹起了手指口哨,但被其中一个观众给制止并要他收敛一下,似乎不能够发出很大的声音。
“谢谢大家。”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礼仪,拉斯特有些无奈的神色,被一边的蒂法按住脊背跟着她一同边改变面朝位置边弯腰行礼,不断向跟她贺礼的人们表达感谢。
“那么,开始吧?”气氛冷却下来,一位年长的男性抬手,提议道。
室内即刻变得安静,拉斯特拉着蒂法在一边角落的空座上坐下,从墙边拿了两颗包装精美的糖果,一人一颗塞进嘴里,一边嗫喏着腮帮子,一边开始看着台上作为主持的杰西开始折腾幺蛾子。
“是要播放什么影片吗?”
“嗯,一些蒂法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拉斯特咬碎了嘴里的糖果,夸嚓夸嚓地咀嚼,一边又拿了一颗塞进嘴里,注意力却并不在自己已经猜到大概的影片上。
还挺甜。
正如蒂法所想,房间内的电灯熄掉后,新式放映机很快就嗡嗡作响地在墙壁上投射并了一段影片。黑白的风景、荒凉的原野。而在这荒野之中有个年经男人正笔挺地伫立着。
“我是星命学的学者,尤里·罗马那。我想要跟各位说说星球与我们的关系,也就是关于‘星球具备的生命’这个话题,虽然是正在观看这部电影的你们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但希望各位能够耐心听完,我将用自己的话语阐述生命之理,并全力将这份理解传达给各位。我相信这将是在如此严峻的环境下,星命学能传递给后世的唯一方式。”
星命学?蒂法顿时想起那本拉斯特很久之前送予自己,但是随着“珍藏盒子”一同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黑色书籍。
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心上人。
拉斯特对她眨了眨眼。
接下来在大概三十分钟的影片内,尤里·罗马那花费了大量篇幅讲述了关于星球生命与人类生命的缔结与交流。人类一旦死亡、肉体就会回归到大地。但是精神会被星球吸收,成为“星球生命”的一部分。星球的生命会不断在星球内循环、丰沛星球。最终会在某种神秘、无法追溯的原理作用下形成新的生命,再度回到星球表面。这些回归、再生形成的生命会改变其样貌,在此处、在那处,寄宿在所有活着的事物上。生命会永恒流转,星球就是生命永恒的载体。
“...”
影片放映结束之后,很快来到放映会的人们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一个小时的集会,拉斯特感觉舌头都被甜麻了——对于已经知晓的理论再听就无聊的不行,一直闲着的他也不好在这种场合掏出黑之书旁若无人的开始研究,就只好默默的在一旁吃糖。
杰西倒是没有说谎,糖果管够。
专心致志的和三人组穿过隔离区原路回到七番街之后,毕格斯和威吉挥手与众人道别向着各自的方向回去了,只剩下杰西、蒂法和拉斯特,
“看了这些,你们怎么想?”
杰西发问,虽然说的是“你们”眼睛却一直看着蒂法。
“我没有意见,感觉尤里·罗马那的总结挺完整的。”
“嗯!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杰西暗中瞥了拉斯特一眼,继续和蒂法交流:
“蒂法竟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吗,毕竟现在都是流行‘人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剩下’这样的科学...”
拉斯特抿嘴。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剩下”那是神罗公司对外宣称、通过科学手段检测出的结果,朱农共和国时期则是“教会”宣导人死后的世界“人死后会经过神的审判,通过他善与恶的比重决定灵魂将会去到天国还是地狱”,后者是主要用于在思想上维持社会稳定的手段。
而前者,科学始终有一种局限,因为科学一直在发展中,今天正确的东西明天可能就会不符合现实、今天的幻想就是明天的现实、同样的理论放在不同的情境下会从真理变成谬误...这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就导致了“科学只能证实某一样东西存在,而不能证明某一样东西不存在”。
如今的观测手段无法发现‘灵魂回归’的现象,并不代表这种现象并不存在,所以这就给了‘星命学’足够的生存土壤。
而且在他以“神秘学”的角度去观察,“星命学”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说不定。
而这些,他都曾经和蒂法说起过,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她听懂了几分,但是到了现在的话...
“以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哦!但是拉斯特已经和我说过了~关于星命学...”
“这样吗..”杰西有点遗憾的样子
“感觉好像做了多余的事情呢。”
“不会不会,今天能受到那么多人的祝福,已经很开心、不虚此行了——是嘛,拉斯特?”
“对。”拉斯特内心无奈、认真点头。
“杰西想要传达给我的,是‘死去的人’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种形式陪伴在我们身边对吗?”
无论是尼布尔海姆的大家、还是母亲。
“这个我一直都知道哦,即使不是‘星命学’,我也有着对他们的回忆,只要我还记得他们,他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嗯呐。”被反客为主的讲解,杰西只能讷讷点头。
——
星命学的讲座结束之后回到天望庄,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原计划在下班之后好好犒劳自己和恋人一番的两人也已经没有了可以执行的条件,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杰西确实挺碍事的。
“... ...”
夜晚十一点多,蒂法小脸满是潮红的色泽,带着一身香汗和换洗的内衣走进了淋浴间。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今天参加的“观影会”还是让她久违的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某些沉重的东西变得松动了。
温热的水流从上至下,顺着脸颊、山峰和平原,最终回到下水道,感受着这份舒适,蒂法想着。
一直以来,尼布尔海姆的大家、尼布尔海姆的真相,蒂法都自觉不能不将那些全部背负起来,她也要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忘记。但被每日的生活逼迫追赶而遗忘时、开怀大笑时,罪恶感就会油然而生。
拉斯特每每观察到自己的心情总会变着法子的用语言或是其他的事情让自己重新绽放笑容——
虽然很享受这样被“宠溺”的感觉啦,但是蒂法和拉斯特都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她不可能真的放下,只是这些年和少年不断的学习,对于调节情绪她有了许多心得。
“死去的人”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种形式陪伴在我们身边。
这是八岁时拉斯特就和自己说过的理论,那时的最初她还懵懵懂懂,当时的男孩还一脸嫌弃实则耐心的为自己概略的解释了一番,回想着那时的他,被水流覆盖的面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所以,“星命学”的理论对她其实并不新鲜,但是今天——
她感受到了,接受了这份理论的,并不是只有她和拉斯特两人,还有许多许多。
这也就意味着,有着类似的悲伤的人,并不只有她、和拉斯特。
所以、虽然尼布尔海姆的一切,只有自己和拉斯特两人可以承担了、但是在这条道路上,两人并不孤独。
她当然意识到了,出现在那个交流会上的人与此时自己和拉斯特加入的那个组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那不重要。
当然,始终要记得的是,这一天,是2004年5月3日,是蒂法和拉斯特共同的、17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