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下层贫民窟,围墙商店街远近闻名的酒吧,
彩色的灯光交错之下,无数男女在舞池中随着嘈杂的音乐扭动身躯,为每一个客人提供“迷醉”和“放纵”的吧台的边上围满了人,酒保用着毕生的手速满足着客人们的要求,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于是我就这么跟部队失散,深入五台敌后,身上只带了一把猎刀和冲锋手枪...”
“我有没有漏了什么?”晃荡着酒杯,吉克看向身侧的同伴。
“漏了背上都是坚硬角质的凶残魔物、会吃人的树林、野人的毒镖,可能还有你的脸皮?”同伴翻了个白眼,
“哦哦..哈哈,我就要说到那里了。”
“天呐,后来你做了什么?”被搭讪的年轻女子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
吉克对着她眨了眨眼,颇有挑逗意味:
“宝贝,那就说来话长了,今天我只能待到午夜...”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来详细和你说说?”
年轻的女性嬉笑着,就想要答应下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在人群之中窜出,从她的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们该回去了,艾什丽。”
大手的主人是一个在头皮上纹满了图案、看起来颇有些凶恶的男人,从他声音出现之时开始,肉眼可见的,名为艾什丽的年轻女子脸上就多出来一丝慌乱。
眼见着进度到攻略阶段的女人就要被带走,吉克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艾什丽的另一只手
“我不觉得这位女士想要跟你回家。”
“这里没你的事,士兵。”他一巴掌拍开了吉克伸出来阻拦的手掌,一边拉开了身上的夹克,吉克眼神一瞥,顿时便看到男人插在腰间的手枪握柄。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除非你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吉克不屑一笑。
“你以为我这样真正和五台凶徒打过仗的人,会害怕你这种短小的玩意儿?”
面色变得凶狠的、上前一步
“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算了吧,吉克,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麻烦的。”同伴皱了皱眉,按住了已经上前一步的吉克的肩膀。
这名为艾什丽的女子和这个光头壮汉两人看起来就是互相认识的,虽然关系有待商榷,但是确实是别人的事情,瞎掺和并非良策,
同伴的话说的在理,吉克冷静下来,刚刚提起的劲头便散去了一半。
“这就对了,小屁孩就乖乖滚回家去吃妈妈的奶,别来掺和大人的家事。”
光头壮汉却没有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觉悟,见到吉克和他的伙伴选择了退缩顿时咧嘴笑起来,他就喜欢这种“知进退”的人,哪怕自己一直得寸进尺,在压迫到这种人到极限之前都不会反弹,欺凌起来特别带感。
“你!”
血气方刚,还在军伍之中的吉克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当即狰狞着面孔,开始撸袖子想要给这个光头佬一个教训。
“呦呦,看来今天有人想在脑门上开两个洞了...”干这一行的男人见状怎么可能让步,顿时呲牙,松开了刚刚还大力抓住的“艾什丽”的手腕,一边迎上去,一边将手摸向了腰间。
吉克的同伴无奈的一笑,吉克热血加小酒上头管不了那么多,但是他却一直保持着冷静,听到光头佬挑衅的话语出口之时就知道要糟,一直预备着这一刻,快速出手就想抓住光头男人的手腕阻止他拔枪。
“啪!”“啪!”
一根纤细的木棍瞬间便点在了他的手腕上,吃痛的他当即反射性地缩回了手,光头见状狞笑一声还想继续抽枪,然而那纤细的木棍一转,也一视同仁地抽在了他的手腕上,接连发出两次清脆的拍击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感顿时让光头男人的手也不受控制地下意识的回缩。
“嘿,两位。”一个留着红色短发的少年加塞进了三人之间,歪着嘴,做出一个不耐的表情
“酒吧里禁止打架,也不能死人,要动手去外面。”
动手的前夕就被突然出现的外人打断,吉克、他的同伴和光头三人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红发少年:
酒吧侍者的制服,黑色的领结随着领口的搭扣歪斜在一边,隐约可见脖颈根部的锁骨,绿松石色的虹膜、下垂的眼睛加上有些突出的颧骨,看起来有一些天生的凶相,但是整体五官相当和谐的帅气又冲散了一些长相的侵略性,手上的棍子则似乎只是大约两指粗细手臂多长的、某种特殊用途的工具,材质是木头算不上什么武器,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东西还是如何,红色的短发有些杂乱和尖锐,
此时少年神色轻松地站在三人中间,甚至其中一个还携带了致命武器的情况下,丝毫没有怯懦的表现,就这么大咧咧地,压制住了三人燃起的怒火。
这是一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和那些唯唯诺诺的服务从业者完全搭不上边的少年,简单的说,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切。”吉克撇过头去
“小子,我之前在这里可没有见过你,新来的?连我的事情都敢管?”
光头壮汉不屑一笑,好勇斗狠是像他这样的人的人生信条,也是立威的唯一手段,见到有人又试图挑战自己的“权威”当即不甘示弱地用胸肌顶了上来,少年见状,小棍一抽,点在了壮汉的咯吱窝,柔软的部位被尖锐的物事控制,少年只是轻微用力,壮汉就不得不连续后退去规避那股几乎捅穿了肩膀的痛感,想伸手去抓取少年的棍子和手臂时,少年又只是简单的抽棍,手腕连甩便在瞬间对壮汉身上小臂外侧、大臂内侧以及小腿外侧多次抽击,清脆的响声连成一片,灵活的同时具备让人吃痛的力量,一时之间壮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发出“喔”“喔”的叫声。
少年和光头纹身壮汉之间的距离因为酒吧较为拥挤嘈杂的环境实际上只在咫尺之间,但是在少年灵活的动作下,这仿佛只需要一个扑击就能用绝对力量控制住少年的距离却让壮汉不得寸进,场面逐渐变成单方面的“鞭笞”。
再是一棍抽出,敲在男人的头顶,肉眼可见的,光头男人头上的纹身在这一棍的力量下产生了变形,接连出手失利,这无疑是“倒他面子”的行为,在这一刻,男人甚至能感受到公共场合里所有人看向他的嘲笑目光:“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竟然还有脸混在帮派里面!”
于是他能感觉到胸腔之中怒意的沸腾,面容也越发狰狞,捂住被重击有些红肿起来的额头,他猛地在原地站定,盯着少年的眼神越发凶戾了起来,打定主意就算是要在这种公共场合留下几具尸体也必须把这个胆敢....
“想打架,不能在这里,更不可能在我眼皮底子下。”将拿来捅蜘蛛网的短棍随意地搁在肩上,面对光头男子,少年的表情仍然是那样有些嚣张观感的下垂眼,就这么宣扬着,然后小手一伸,用两根手指拎起一物——吉克、他的同伴以及光头男人都在瞬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光头壮汉猛地反应过来,惊慌地伸手摸向腰间...
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再试图阻止。
因为他的枪已经不在那里了。
壮汉正愤怒的大喊“站住”想要追赶,红发少年却歪嘴一笑,抖索着身体后退了两步,转而消失在酒吧扭动的人群之中,而下一秒,大汉则被吉克和他的伙伴一手一边的架住。
吉克凑近了壮汉的耳边,狞笑一声,捏住男人肩膀的手掌逐渐收紧——
“小屁孩子,哈?”
一滴冷汗,在男人的额头上缓缓生成,卡在了多年来第一次因恐惧而皱起的抬头纹之间。
“......”
清冷的水流被合拢的手掌掀起浇在脸上,感受着燥热从身上褪去,雷诺(少年限定)对着镜子抬起了头,水珠沿着面颊汇聚到了下巴之上滴落,他无言的对着镜中的自己,也对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挑了挑眉。
“zo..to”发出慵懒又无奈的叹息
“又是找上门的麻烦。”
黑褐色中分卷发的男人笑了笑
“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在这里买醉的普通人罢了,何来麻烦的说法?”
“呵。”雷诺(少年限定)不屑一笑。
“进门就先确认武器的位置和出口——普通男人?”
“哦?这你都看的出来?”
“我每天都在和各种‘普通人’打交道,要是这点区别都注意不到,那我这三年也算是白混了。”雷诺(少年限定)对着水池唾了一口,用侍者服装的袖口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转身、靠在卫生局的水池边,看向男人
“说吧,你已经盯了我不少时间,有什么目的?”
“所以,你是从13岁开始,就一直在干这一行吗?酒保?”中分卷发、颇有几分艺术家气质的男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意思,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也随意地问道。
“小偷、杂货店、打螺丝——但是你要说13岁之后?是的...”
雷诺(少年限定)皱了皱眉,
“所以...说出你的来意,不然的话,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这份工作的薪水挺不错的,恕我不能奉陪了。”
“一份薪酬优渥的工作,如何?”
“excus me?”已经抬起脚准备离开卫生间的雷诺(少年限定)回头,看向男人的脸上挂满了问号。
“哼..”微笑着发出鼻音
“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份工作的薪酬包你满意。”
确定了自己刚刚并没有听错,雷诺(少年限定)顿时卷了卷袖子,好奇地问道
“你说?”
“那个女孩,叫艾什丽的,你为什么没有救她?”
“嘿,大叔,我在这一行干了三年了。”
雷诺(少年限定)撇了撇嘴,没有正面回答
“你知道的,这两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嘈杂的环境中快速定位争端的源头,灵活的身手和不俗的实力,你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雷诺(少年限定)沉默了片刻,摊了摊手
“好吧——你说了算,”
“那个女孩确实被控制了,毫无疑问,甚至那个光头男的背后还有着好多一样境遇的女孩——那个人就是干这一行的,不难看出来。”
男人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抬起下巴示意少年雷诺继续说
雷诺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我也确实可以当场就把她救下,但是那没有意义,我不可能养那个女孩一辈子,而她一旦失去了庇护,等到出了这个酒吧的门...”
她甚至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反向地去‘拯救’别人,这种只能感动自己一时的事情,我懒得去做。”
“哦?”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后腰,示意雷诺注意自己相同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要留着那把手枪呢?”
“嗯...”雷诺下意识地回头,但是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后腰上别着什么的,所以动作做了一半便又终止——然后嘴巴微张
男人伸手制止了欲言解释的少年,他早已看穿了一切,一直盯着雷诺(少年限定)的眼睛:
“让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
“首先,你会在下班之后,跟踪那两个人到据点,观察一番,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
“如果属实,那个男人确实是hooker,手下的女人来源都来自于强迫和威胁、那么他第二天就会被发现自杀在附近的某处——用这把他自己的枪。”男人叙述时的语气笃定万分,就像已经亲眼见到了他们的下场一般侃侃而谈。
“...”一直保持着轻松表情的雷诺皱起了眉头。
“就像这三年来,那七个‘自杀’的hooker一样。”
“...”
意识到少年在自己揭穿后逐渐变得有攻击性起来,男人却似无所觉的样子,伸手插进了衣物内侧的口袋,在雷诺机会随时暴起的注视下掏出一张卡片,微笑着示意他接下
“说实话,我对那些人渣的处境和结果毫无兴趣,也没有阻止的动机和意图——但是,我对你很有兴趣。”
“...啊?”
“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维尔德’,是神罗‘塔克斯’部门的主管,我们正在招收向你这样的人...”维尔德对着雷诺伸出右手。
“塔克斯...缺我这样的?”雷诺指了指自己,状似无意地忽略了维尔德的握手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维尔德没有在意,自然地收回右手、摇了摇头,呵呵笑着:
“不要妄自菲薄,技能、武艺甚至意志力都可以后天的培训,我更加在意的,是一个人做人做事的方法、手段和最重要的——‘决心’。”
顿了顿,维尔德并没有再详细的深入,甚至没有说明自己为何如此评价雷诺是一个符合自己要求的人,继续了他的话题:
“总之,如果你想要这份工作,那么就在这张卡片上的时间出现在这张卡片上的地点——”
雷诺低头,卡片上确实用规整的工笔写了一串位于圆盘之上的地址和大约在两周后的一个时间点。
“然后便是最重要的...”
再次发出的声音,将雷诺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场
维尔德的眉角下压,整个眼眶都随着低头的动作没入了阴影,这让他在一瞬间从阳光开朗的、始终笑意盈盈的艺术气质大叔,变成了阴桀可怖的特务头子——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貌。
声音仿佛也变得低沉
“我会为你提供这一份工作、”
“但我从不会告诉你,它很简单。”
“所以、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雷诺(少年限定)下意识地捏住手上的卡片,让硬质的材质都出现了变形,紧蹙着眉头:
心理准备?
“是为了面对什么?”
维尔德侧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顶原定灰帽盖在了头顶,整了整衣领,他背对着雷诺、继续用着低沉的语气回答了少年的疑问: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