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道:“不能杀那就只能放，区别只在于是我们来放，还是由鸿胪寺来放，我们唐国弱于燕国这是事实，到时候朝堂上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与其这样还不如由我们来放，至少还能留点好处。”
王心安皱眉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武宁就要承担后果，这样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苏灿目光灼灼地望着秦昊，若是在以前，估计他会站在王心安这边，但是现在他敢肯定秦昊一定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秦昊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跟慕容秋词谈过之后再说。”
他这么说也就是比较倾于苏灿的意见。
谈完了这事秦昊又问道:“钱家那边什么情况？”
这次苏灿主动说道:“钱四死了之后，其家产已经全部充公，几个夫人流放，与其相关所有的产业都暂时停顿，武宁现在没有妓院、青楼、勾栏……”
秦昊见他神色就知道他还有话说:“有什么话就说完。”
“是，大人，”苏灿拱手道:“在武宁的十国人已经有不少人有意见。”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这个就好比后世一下子关停了所有娱乐场所，没人有意见才怪。
秦昊看了一圈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武卫国深知秦昊处理事情的原则，不怕秦昊会多想，率先说道:“我的意见是恢复，毕竟这些也都是一个城市的组成部分，不能因为河水能淹死人就不让下河了。”
秦昊当即说道:“那就恢复！武处长话糙理不糙，武宁县没什么可担心的。”
苏灿苦笑道:“不是不想恢复，而是没有人能够接手。”
秦昊愣神:“这么赚钱的产业没人接手？”
苏灿叹道:“一则是对衙门有顾虑，二则是怕钱家人会报复。”
秦昊斟酌一阵说道:“那就官办！”
苏灿一愣:“官办？”
秦昊点头:“既然他们有这种顾虑不敢投资，那就由武宁建设集团接管好了。”
贾良很是吃惊:“大人，武宁建设集团接手这种生意，会不会对衙门声誉产生影响……”
秦昊摆手道:“不要顾虑这些，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影响民生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王心安道:“秦大人所言极是，据我所知秦淮河两岸就有不少青楼是朝廷督办的，若是担心名誉有损，县衙可以不出面，扶持代理人就可以了。”
其他人这才点头。
秦昊最后拍板:“那就这样定了，至于如何实施又如何监管都要拿出个细则出来，不清楚或者是不懂的可以拿到会上讨论。”
说完这个事，苏灿又道:“还有件事需要询问大人的态度。”
“何事？”
“柳敬仁二人该如何处置？”
秦昊道:“你们觉得呢？”
自己马上就要进京，以后武宁的事必须由苏灿这些人处理，秦昊今日一直询问他们的意见，也是这个原因。
苏灿道:“我的意见是让他们在大牢里面多吃点苦，这两人说白了一个是没见过世间冷暖的自大公子哥，另一个是自是清高的铜臭商人，吃点苦就当是长点教训。”
王心安一众官吏无语。
这两人即便是放眼十国，一般的官员也都会对其客客气气，只是到了武宁这里好像真就不把他俩当回事。
秦昊提点道:“苏大人这话可能有些人不理解，我在这儿说明一下，柳相是大理国人，也就是说他永远不可能站在我国立场为我们主持公道，所以也就不用幻想他能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既然如此作为他的儿子柳敬仁，我们既没必要客气，更没必要怕他。”
众人拱手齐声道:“我等谨遵大人教诲。”
在坐的都不笨，只是平日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只觉得柳相是唐国左相，是自己的上司，所以天然地就畏惧对方一头。
但是事实上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你都是我们敌人了，还怕你做什么？
这也让众人有些理解了秦昊在武宁的所作所为。
看似行为乖张，狂妄不羁，实则是看清了事情实质。
苏灿最后问道:“那慕容秋词那里，由何人去谈？”
嘴上虽然这么问，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只有秦昊亲自去谈才合适。
因此苏灿问完，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秦昊。
秦昊斟酌着道:“还是我亲自去找他谈吧。”
苏灿点头道:“这些天灾民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武宁，留下来的……”
话未说完就被秦昊打断:“刚好大家都在，我就跟大家说下，我去京城的这段时间，上面不会再另派知县，新区的政务以后暂由苏大人主持，以后这些就不要向我汇报了。”
秦昊这次是停薪留职，并且去国子学读书那是去上进的，上面又不另派知县已经很说明问题。
所以这些官吏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以后，也就没有了群龙无首的那种恐慌感纷纷称是应诺。
秦昊又道:“既然已经没有了其他事情，各位就回去吧，王大人留一下。”
众人知道这是有事情要单独跟王心安说，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等众人走后，秦昊看着王心安笑道:“论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舅哥吧？”
王心安忙起身拱手道:“不敢。”
他现在感慨良多，在第一次看见秦昊时，岂会想到对方会成为自己上司？
秦昊摆手，示意他无需客气。
等王心安坐下后，秦昊有道:“我这次留你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以私人的身份跟你聊两句，不知家里人可好？”
王心安面色一松，还是客气道:“多谢大人记挂，一切都好。”
秦昊道:“其实你来时我就想找你聊聊，可就是一直抽不开时间。”
“大人事忙，我也一直想来拜会，但就怕打搅大人。”
秦昊叹道:“是啊，人人都想当官，可真的当了官了，就身不由己了。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出身寒微没什么靠山的，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不说，还没有一点空闲时间，生怕出点什么差错。”
王心安听出了秦昊话里有话，但是并不明白秦昊为什么要这么说，便顺着话头道:“是啊，政令一出关乎数十万百姓，出了事情官职不保不说，还有为祸一方之嫌。”
秦昊看了他一眼，对于这样的回答秦昊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提点道:“武宁的情况特殊，没人疼没人爱还备受关注，还有个五年之约，按照常理思路来治理肯定是不行的。”
王心安神色一凛，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秦昊接着道:“苏大人是我亲自找周公要来的，才干魄力都足够，并且背靠世家，所以由他主次大局我是比较放心的。”
这一句包含了数个信息。
亲自找周煜要的，说明苏灿是秦昊的心腹。
背靠世家是与前面出身寒微没有靠山做对比的。
秦昊这么说就是在告诉自己，为何会把武宁县交给县尉而不是他这个二把手。
王心安忙表态道:“苏大人熟悉武宁事务，由他主持武宁大局是最恰当的。”
秦昊点头:“苏大人敢冲敢打，又能冲能打，这是武宁县需要的，反正武宁都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去？”
王心安彻底明白了，秦昊这是在有意提点，武宁县情况特殊，需要的是敢打敢干的官员。
王心安起身躬身施礼:“下官受教了。”
秦昊见他明白了随即不再多说，而是与其聊起了家常。
直到秦昊端起茶杯再不说话，王心安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