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闻言眼神微闪,神色莫名的看着他:“王爱卿倒是为朕着想。”
王元广连忙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薛慎思考了一会儿,长长叹出一口气:“罢了,在这深宫之中呆久了确实烦闷,不如出去散散心,正好也能为皇后燃一盏祈福天灯,如此也算是朕与皇后一道过了中秋。”
王元广见他应下,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说:“那臣这就去安排。”
薛慎却摆了摆手,说:“不必劳师动众,让王德顺去安排吧,低调一些,莫让太多人知晓。”
此话正合王元广的心意,他巴不得少一些人知道,如此中秋那日自然也就没有人跟自己的女儿竞争。
得了薛慎的准话之后,王元广心满意足地告退,急匆匆回家给王筠亭报讯去了。
*
到了中秋那日,薛慎果然微服前往清水庄。
他身边没有带多的人,只带了王德顺以及四名护卫。一行人轻车简从,十分低调地抵达了清水庄。
清水庄就在京城边上,因距离京城颇近,是个十分繁华热闹的庄子。
王元广所说的放天灯祈福仪式,也是清水庄每年都会有的活动。
这一日,庄子上的男男女女都会盛装打扮、聚集在一处,一起放飞天灯祈福。
因此薛慎抵达时,只见清水庄的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祈福天灯,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也都精心打扮,喜气洋洋。
他随意扫了一眼,有些无趣地说:“昭昭定然喜欢这里,只可惜今日要钓鱼,不能带她来。”
王德顺闻言压低了声音回答:“奴婢打听过了,清水庄的祈福仪式连着三天呢,等把正事办完了,陛下再带娘娘过来也不迟。”
薛慎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那我们得快一些了。只盼着他们不要太过磨蹭。”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进了客栈。
薛慎住得是清水庄上最大的一间客栈,因是微服私访,便没有清场,只是包下了一层楼的客房。
谁知那掌柜听了却是歉意道:“客官见谅,这节日来清水庄放天灯的客人太多,三楼的特等房已经有几位客人定下了,没办法整个给您包下来。”
薛慎闻言唇角微微勾,随意道:“罢了,也就是住一两日,没必要占着整层楼的客房。”
说完之后便吩咐王德顺尽快定下房间,自己率先往三楼走去。
上楼梯时,正逢一个戴着白纱的女子往下走来,在经过薛慎身旁时,那女子忽然被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就倒向了薛慎,蒙着面的白纱也落了下来,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孔。
薛慎下意识避开,但紧接着在看见那女子的面容时,目光忽然顿了顿,凝在那女子的脸上,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似乎觉得被吓到了,并没有回答,而是匆匆忙忙捡起掉落在楼梯上的白纱重新戴好,受惊一般地与薛慎擦肩而过,往楼下走去。
薛慎回头凝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
王德顺定好了客房过来,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叫了他一声:“陛下?”
薛慎摇摇头,继续往楼上走。
等进了客房之后,他脸色才变了,语气阴沉问道:“刚才那个是谁家的?”
王德顺听出他语气不快,躬着腰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王丞相家的长女,没记错的话叫王筠亭。”
薛慎听见这个名字,思索了半晌才想起来,玩味地笑道:“我见过她,印象里她并不长这副模样。”
王德顺倒是记得清楚,说:“听说王丞相家的长女是个才女,性子清高孤傲得很。没想到如今竟然也能放下身段来,弄出如此俗套的戏码。”
他跟在薛慎身边,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王筠亭身上穿的衣裳款式,所梳的发髻,甚至脸上的妆容,都是学了沈幼莺。
只是她和沈幼莺长得并不相像,气质也相差甚远,这幅打扮乍一看上去美倒还是美的,但看久了却觉得违和。
薛慎漫不经心地说:“第一条鱼已经上钩了。”
*
他们在客栈休整片刻,薛慎就提议出门逛逛。
他换了一身衣裳下楼,才到大堂,就听身旁的王德顺压低了声音说:“广阳侯家的也来了。”
薛慎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女子坐在桌边,衣着打扮与沈幼莺平日的习惯有几分相似,对方发觉他的目光,有几分羞赧地垂下了头。
薛慎神色微冷,又颇有几分嘲讽地问王德顺:“朕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就是这么个模样?”
王德顺神色讪讪,自然不能接这话:“陛下自然是对娘娘一往情深日月可鉴。那些人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
薛慎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去。
短短一条路上,王德顺就认出来三四个朝中官员的家眷。
这些人有的是装作偶遇,想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也有的胆子大一些,装作不知薛慎的身份,主动上来搭讪。
薛慎自然没有理会,只是叫王德顺将这些人都记在了册子上,等待日后清算。
等他们走到地方时,已经是晚上。
大觉寺的祈福祭坛之前,已经聚满了人群。
几乎人手都捧着一盏天灯,只等着时辰到后,大觉寺的方丈出来诵经,完成祈福仪式之后一起将天灯放飞。
薛慎嫌弃人太多拥挤,寻了个相对僻静的巷子口等着,吩咐王德顺去买一盏天灯。
王德顺“诶”了一声,便如同一尾鱼一般钻进了人群之中。
偏僻的巷子口便只剩下薛慎以及四个护卫。
藏在暗处的人冷冷凝着他的侧脸,手掌缓缓抬起,再重重挥下:“动手!”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十来个蒙面黑衣人如同影子一般朝薛慎所在的位置包抄过去。
等薛慎察觉到的时候,他和四个护卫的退路已经尽数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