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昕用力地抽打奔跑的马儿,车轱辘吱吱作响,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小路剧烈晃动,时春紧紧的抓着车边生怕一不小心晃出去。
“驾、驾”马车拉着四个轮子始终是跑不过,后面骑马追赶的黑衣人眼看着她们越来越近。
赵明昕当机立断“快,我们弃车走山路”拉着时春朝山里跑去。
“别让她们跑了”为首的黑衣人大喊。
后面的黑衣人拿起弓箭对着赵明昕、时春二人。
“咻——”一支箭射中时春右肩,鲜血涌出,时春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步履踉跄地向前走。
“时春!你怎么样”赵明昕担忧的看向时春,托着她左边的身体往前走。
“县主…你别管我,快把我放下…我拖住他们…你快走”
“别说傻话!”赵明昕看着因为流血不止而面色越来越苍白的时春。
不知走了多久后面没有了追兵。赵明昕看着时春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她扶着时春来到一个大树洞前,把时春右肩的箭头拔出,滚烫的鲜血喷到赵明昕脸上。
她立刻点时春身上的穴位,然后把时春身上小荷包里的红色药丸碾碎,敷在时春伤口,再撕下袖摆,弄成两条,把伤口包扎好,又把伤口附近的动脉紧紧绑住,寻了些附近的野果挤了汁水往时春嘴里滴。
“时春,你在树洞藏好了,一会我去引走他们。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替我照顾好优姐儿,别让她受欺负”赵明昕把时春放到大树洞里,又拿一堆干草铺在洞口外面把树洞隐蔽起来。
感觉脑袋清醒一点的时春,虚弱的抬起手“县…县主不要…奴婢…奴婢去把人引…引开”。
时春试着爬出来,但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的傻时春,你早就不是奴婢了,是我自私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这次又是我连累你了,只可惜,我不能帮你找个好人家,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赵明昕握住时春冰凉的手掌,凄凉说道。
远处搜查声音响起,赵明昕擦了下湿润的眼角,迅速地把洞口最后一点缝隙遮挡住,然后朝着反方向跑去。
“在这里!”
“快追!”
“往那边跑了!”
此时的赵明昕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她不能停,多跑一段距离,时春活下的希望就越大。
夜幕归去,天光亮起,东方天际渐渐出现一抹红色。赵明昕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汗水一滴一滴不停从脸颊流下,掉落在苍白的嘴唇上。身后已经传来了追杀的声音 ,她突然间停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已经跑到了山顶,悬崖下面被雾气笼罩看不见底。
赵明昕愣了一下,高傲抬起头,闭着眼睛,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被抓到她肯定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与其被折磨至死,还不如自我了结。
“优姐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老刘头,老刘头快出来”王茂叫喊着拍打守备府的大门。
不久一个年轻的门房打着哈欠出来“谁啊,有什么事非得这一大清早的敲门,老爷还没醒呢”
王茂见门开了,也不听门房说什么,带着时春和背着曹悠悠的时秋,直接就往里冲。
“诶你什么人啊,守备府是你想进就进的吗?来人啊!”
王茂刚进门没走几步就看见刘守备披着外衣走出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稀疏。王茂好像看到了救星,快速上前拉着刘守备出去“老刘头,快点召集所有人,县主在城外遇袭不知生死”
刘守备沉默的挣脱王茂的手
“老刘头,你,你这是怎么了”
刘守备没有回答王茂,而是转头向背着曹优优的时秋说道。
“小小姐一路奔波不如先去府内休息,一大早想必饿坏了,先进屋用些吃食吧”刘守备尽可能的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时秋警惕的看着刘守备,王茂着急的说“老刘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去救县主啊”
“那就麻烦刘守备了,您先吩咐下去吧”时秋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先去找个小丫鬟带你们梳洗”刘守备笑呵呵的去后院找人。
时秋看着刘守备消失的背影,突然间身体一晃来到门房身后,手刀击中后颈,门房倒了下去。
时秋背起曹优优,拉着时夏朝着王茂道“我们快走,先上马车”
王茂努力控制缰绳“时秋为什么要走啊”
“这个刘守备不对劲,如果他真的担心县主不可能神色自若,他一出来就知道我们的身份。让我们进屋休息片刻,就是趁机拖住我们去通风报信”
“啊,老刘头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不重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护着小小姐先赶到永安县”
刚写完信让小厮带走的刘守备,听丫鬟说门口院里已没有人,只有门房倒在地上。
“不好,让她们跑了”
在树洞昏睡一个时辰的时春,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头儿,咱们山下找遍了,没有找到尸体,奇了怪了,那永安县主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可能还活着”
“估计被野兽叼走了,反正是死定了,回头和王爷就说,永安县主跳崖摔成肉泥,等弟兄们赶到时,已经被野兽啃食的差不多了”
“嘿嘿,还是头儿聪明”
时春听外面脚步声没有渐渐远去,在树洞又呆了一刻钟,这才艰难的爬出树洞。环顾四周黑衣人早已离去。
她终于忍不住的哭着“县主啊,姑娘啊,你怎么舍得时春、怎么舍得小小姐一个人先走了”
时春怕哭泣的声音太大,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双眼止不住的流泪。
“县主你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小姐的,那些人想害小小姐,只能从奴婢的尸体上踩过去”
时春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踉跄的往山下走去。
王茂驾着马车,时不时的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地,被时秋这么一说,他觉得看谁都像是眼线。
就在他感慨前面那个,一瘸一拐浑身是血的小姑娘真可怜时。那个小姑娘猛的一回头。王茂瞬间睁大的双眼,足以表现他的震惊。
“时…时春?”王茂惊诧的发出声音。
“时春,时春在哪?”时夏掀开帘子向周围看去。
一个黑影闪过,时秋纵深跃下正在行驶的马车。“吁~”王茂赶紧控制马车停下。
几个眨眼时秋已经到时春身边,拖住她的身体。
“时秋?”时春哽咽着“时秋,县主她,县主…”
“县主怎么了,她怎么没和你在一块?”时秋心里咯噔一下。
“先上车,上车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时春怕又突然间有杀手过来。
飞驰的马车上,大家看向中途醒了一次,吃些东西又睡着的曹优优。
“县主她为了救我,一个人引走了追兵。我在树洞醒来时,恰巧听见外面的追兵说县主跳下悬崖了,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都怪我”时春掩面着道。
“不会的,县主不会有事的”时夏大喊一声,又怕把曹优优弄醒,便捂着嘴道。
时秋咬着嘴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没看见县主遗体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醒来一会的曹优优,假装翻身,朝着车尾。她抿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缓缓阖上眼,泪水顺着玉雕般的脸颊滑下。
她不敢醒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她怕大家忙着逃亡,还要分心哄她,她…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