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气愤归气愤,面上却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两位想在凡间散经布道,教化顽愚世人,本是件极好的事。
只是凡间香火,皆是供给天庭。而两位,却又不肯入我天庭来,难办,实属难办。”
接引道人见她似有拒绝之意,不由端起一杯琼浆,敬道:
“娲皇又何必见外,我俩虽不入天庭为官,但日后娲皇若有差遣,我等定当义不容辞也!”
女娲见他如此说,不免有些心动:如果他俩真肯帮我,倒也能少些依赖鸿钧。
毕竟自己和他素来就有恩怨,如今也是貌合神离。倘若将来自己稍有不慎,难保鸿钧不会落井下石。
而要是结交了这两位西方教的道人,说不定将来落难时,他们能及时施以援手,也未可知。
想到此,她不禁同意道:
“这样吧,你俩先在西牛贺洲地界,向人族布经散道。若是真能教化那些凶恶的愚民向善,到时再传入其他三大部洲,也不迟。”
两人听闻,赶忙起身叩谢道:
“多谢娲皇开恩!娲皇日后若有事差遣,我俩自当不留余力相帮!”
见他俩如此承诺,女娲顿觉自己的王霸地位,多了一层巩固,自然喜不自胜。
宴后,女娲回到行宫,正打算取出那金葫芦,利用收来的禽族魂魄,炼制招妖幡。不想却听见仙婢来报:
“禀娲皇,西王母前来拜见。”
女娲听了,心中不禁鄙视:
前番她弃天庭安危不顾,逃回昆仑山,想必此时是来请罪的吧?倒是挺识趣的,知道我迟早会找她算账。
“宣她进来吧。”女娲说着,只得先将那金葫芦放回,然后走去内厅与之相见。
西王母一见女娲,便拉着龙吉公主一起跪拜道:
“参见娲皇,如今看见娲皇安然无恙,我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女娲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哼,当初我被凤凰攻杀之时,可不见你这么担忧,如今却来假惺惺。
“两位快快请起,我本打算得闲时,亲去昆仑山请你们回天庭的。”
“娲皇万万不可这么说,我俩乃是戴罪之身,岂敢劳娲皇大驾。”
“戴罪之身?”女娲假装不解:
“王母何故出此谬论?”
西王母哭回道:“只因臣下法力低微,故天庭遭难时,便带着女儿返回昆仑山,还请娲皇恕我弃逃之罪。”
女娲听了,便想惩戒一下她俩,以解心头恶气。
于是假装叹道:
“唉,当初逃离天庭者,又何止你们两位。如今他们,降职的降职,收押的收押。”
西王母听了,慌忙拉着龙吉公主再次跪下道:
“还请娲皇念在当年,我慷慨献出五彩石的份上,饶了我母女俩这一回吧!”
“哎呀,王母快快请起,我怎会责罚你们呢。你俩是因为法力低微,怎能与那些贪生怕死之徒相提并论。”
西王母立马听出讽刺之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颜欢笑:
“多谢娲皇理解,我特地命人摘了两颗蟠桃敬献,还请笑纳。”
女娲既然已经决定以后要转世,自然是看不上这蟠桃:
“劳王母您费心了,还请拿回去吧。倘若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徇私呢。”
西王母见她不领情,心中不免又惊慌起来。
龙吉公主见状,不忍母亲受罚,当即跪拜道:
“还请娲皇开恩,放过我母亲,我愿认罪受罚。”
西王母噙泪跪道:“不!请娲皇放过我女儿吧。我愿自动放弃仙籍,归隐昆仑山中。”
说罢,两人不由抱头痛哭起来。
女娲见惩戒目的已达,便起身挽着她俩:
“两位快快请起,一点小事而已,又何至于此了呢?
依我看,为了避嫌,还得劳烦龙吉公主下凡居住一段时日,待风波过后,再返天庭。”
龙吉听了,叩谢道:“听凭娲皇旨意!”
“那好,那就暂且先委屈你居住在凤凰山,青鸾斗阙宫。待众人忘却这场风波后,再返回天庭。”
龙吉公主含泪回道:“多谢娲皇法外施恩!”言罢,遂与母亲一同走了出来。
路上,西王母不甘女儿被贬下界,便想找人前去帮忙说情。
可是环顾一想,自己虽然倚仗蟠桃,得了众天神的尊敬,但那都是泛泛之交,他们哪肯为自己出头。
况且如今,唯一够格去求情的,也只有鸿钧上仙。
只可惜,自己当初在选立场的时候,竟连他也得罪了,现在又怎能奢望他能帮忙。
回到行宫中,她真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龙吉公主也伤心欲绝,毕竟自此,便要与母亲天各一方了。
正此时,仙婢突然进来禀道:“王母娘娘,门外有两位道人,前来拜见。”
“道人?”王母正疑惑。
龙吉公主却高兴道:“一定是准提和接引两位道人,他们受了娲皇的款待,正要封他俩为天神呢!”
西王母一听,高兴的直接奔了出去:“两位恩人,千万要搭救我母女俩一把呀!”
两道人见王母这阵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慌忙上前搀扶道:
“王母有话进屋慢慢说,千万别失了体统。”
西王母不禁悲戚:“只要女儿平安,体统失了又算得什么。”
接引道人急切询问:“究竟出了何事!王母但说无妨!”
西王母便把女儿被贬一事告知,并希望他们能去向女娲求情。
接引道人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毕竟这是天庭的内事,而自己又刚刚拒绝了女娲的入职邀请。
现在再去求情,岂不是显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于是只能诓骗她俩道:
“实不相瞒,娲皇确实有意留我俩在朝为官,但被我俩拒绝了。
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呢,此时再去求她,无异于往火中浇油。”
西王母一听,顿时断了这念想,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他俩几次规劝,也都无济于事,只得悻悻离去。
宫门外,准提道人有些不解:
“师兄,那娲皇并没有生我们的气,你又何必对她撒谎?倘若我们去求,兴许真能让娲皇收回成命,也未可知。”
接引回道:“师弟,你怎么如此糊涂!倘若再求娲皇,我们不仅多欠她一份情,还会惹得她不开心呢!
你再想想,咱俩只国是区区散仙而已,哪有如此大的面子,能求得她放人?”
“可是…可是西王母毕竟对我们有引荐之恩呀,知恩不报,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师弟,你何必管它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生存之道,只有信奉利益至上,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