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尤其凌临还处于那样的境地,警惕几乎是立身之本的东西。
可大约是在柳疏身边呆得久了,这个人又实在强大得太过令人安心,那根紧绷的神经就这样一点点松弛下来。
加之刚才有些走神,这才连危险逼近都没能察觉。
“多谢尊主。”凌临看着近在咫尺的毒蛟尸体锋锐的利齿,有些后怕。
秘境里的东西,谁知道被咬一口会有什么后果。
“长记性就行。”柳疏瞥他一眼,见凌临还在那里杵着,没好气道,“还不过来,等着再冒个什么东西咬你一口啊?”
凌临忙快步上前,大着胆子挽住他的手臂,语气近乎撒娇:“尊主生气的话,再踹我一脚,就当消气了,好不好?”
柳疏有些听不得他说这种话,掩在墨发下的耳尖微微泛红,别开脸不太想看他。
只是凌临还是如愿挨了一脚。
有些疼。
平时柳疏踹他都轻飘飘的,这次却是用了些力。
凌临后知后觉的发现,柳疏好像是在为他担心。
他这样想着,便也这般问了出来:“尊主可是在担心我?”
“就该拿你去喂蛟,我还少个拖油瓶。”柳疏没回答他的问题,撇了撇嘴,恶狠狠道。
凌临却知道他是嘴硬心软,非但不在意,反而还有些想笑。
这个反应,不正说明他猜对了。
“我向尊主保证,这种事绝对没有下一次,好不好?”凌临笑眯眯说着保证的话,看起来无甚信服力。
但他又确实有副极有迷惑性的好样貌,笑起来时满是清透明媚的少年气,深邃浓郁的眉眼专注地盯着人看时,实在很难不让对方心软。
柳疏却早已对此免疫了,非但没搭理他,还一副“你的死活与我何干”的模样。
偏他生了副近乎妖冶的绮艳容貌,连刻意不理人时,骄矜的眉目与微抿的唇都透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连不经意间睨来的目光也说不出的旖旎缱绻,无端令人心痒。
早已食髓知味的凌临更是难耐。
但以他们如今的关系,求欢这种事不说轻浮孟浪,简直是不知死活。
凌临依旧揽着柳疏的胳膊,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欢喜。
情窦初开的少年在心上人面前全然无法掩饰爱意,每一分心动都展露无疑。
“痒。”柳疏蹙眉说了句。
却没推开他。
凌临似乎从这样的反应中嗅出了某种意味,一抬头,果然看见柳疏唇畔没来得及收回的无奈笑意。
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般,凌临心头蓦地绽开惊喜,心跳也随之加速,眉目全然弯起,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也很喜欢这样,是不是?”
“胡扯。”柳疏抽回自己的手臂,脚下步伐加快,将凌临甩在身后。
真是胆子肥了,都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可凌临如今对柳疏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见他佯怒的模样,依旧有恃无恐,快步追上去:“尊主脸红了,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柳疏被戳穿心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颊边发烫,色厉内荏道:“闭嘴。”
“哦……”凌临拖长了尾音应道,眉眼也耷拉下来,小心翼翼地攥着柳疏的衣袖,一举一动都可怜至极。
柳疏似乎是有些心软,抿了抿唇,步调也不自觉放慢,到底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去看他:“你……”
话还没出口,就被凌临拥了个满怀。
“明明是喜欢的。”
凌临看着柳疏嫣红的脸颊,眸中是满溢的喜悦。
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为他回顾。
“敢诓我?”柳疏又踹了他一脚,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力气,可颊边红晕未褪,目光也有些躲闪,莫说重新立威,起到的全是反效果。
凌临依旧环抱着他,不躲不惧:“魔尊大人总不能是怕了吧?”
害怕承认自己对他也有一分好感。
柳疏的目光闪了闪,像是想推开他,犹豫片刻却又收了手:“满口胡言乱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嘴上凶得不得了。
可凌临离他那样近,听得到他凌乱的心跳。
果然在这样的时候,他也无法如从前一般游刃有余。
怎么可能毫无触动。
身居高位这样多年,魔界中人敬他畏他,修真界更是谈之色变,他几乎都要忘了被人肆无忌惮的亲近该是怎样的感觉。
少年人的爱意太过真挚炽烫,被他这样捂着,自己心头也不禁泛起热意。
何况,无人比柳疏更清楚凌临只身来魔界的缘由,清楚他起初的排斥与防备。
可即便如此,依旧义无反顾的为他心动,成了如今满心满眼皆是他的模样。
柳疏垂下眼睫,试图逃避面前人灼灼的目光。
“是因为……那天水潭里的事吗?”
凌临瞪大了眼,似乎没想到他能问出这种问题来:“你以为我是因为那天的事,才,才对你……”
柳疏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一瞬间的工夫,波动的情绪已然收敛,变回一贯波澜不惊的模样。
凌临有些牙痒,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了,想也没想便在柳疏唇上咬了一口:“怎么可能,我明明在那之前就……”
到底还是在感情上如白纸般毫无经验的少年人,话说到这份上,也不禁红了脸。
“早就惦记了?”柳疏见凌临脸红心虚的模样,也顾不得他出格的举动,迅速拿回主动权,“啧。”
凌临哪是他的对手,下意识辩解道:“但那日确实是中了那毒,有些……控制不住。”
“哦?”柳疏一挑眉,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情倏然就好了起来,“那是不中毒就不想了,还是觉得中了毒怎么样都可以?”
这简直是道送命题。
凌临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两个选项不论选哪个都很要命,只能避而不答,反问道:“那尊主大人又是如何,那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可以吗?”
柳疏多要面子的人,又是好不容易抢回了主动权,怎么可能再让对方占了上风,想也不想道:“反正都是纾解毒性,你就在旁边,自然好用些。”
意思是,若当时身边是其他人,只要听话好用,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