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暮,你父母来学校找你,在门口保安室,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讲课之前,英语老师说道。
莫小雨昨天才提醒自己,他们今天就找来了。
颜暮顿了顿:“好的,谢谢老师。”
知道颜暮和她父母关系不好,谢朝星担心她受欺负,在颜暮走出教室一会儿后,他也立即起身:“报告老师,我突然肚子不舒服,想去下洗手间。”
英语老师:“……去吧。”
“好你个颜暮,你果然在这里!”
颜暮离保安室大概还有十多米的样子,就远远听到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声音之大之尖锐,让附近上体育课的三班同学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颜暮不急不缓地往田海英走去。
田海英身材臃肿,皮肤暗沉,眼中流露出的精明算计光芒,想让人忽视都难。
细看,她眼中还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田海英的旁边跟着同样身材壮硕的颜正国。
颜正国和田海英,一个脾气暴躁、蛮横无礼;一个精明市侩、尖酸刻薄。
而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点: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以前还算瘦的两人,这几年变得肥胖臃肿。
平时两人看到她嫌弃厌恶还来不及,今天却亲自跑来学校找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颜暮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停下,眼神冷冷地直视着两人:“有事?”
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语气,让颜正国和田海英身形皆是一震。
颜正国努力调整了下脸上表情,故作和颜悦色地开口:“你一个多月没回家了,我和你妈来看看你。”
然而,田海英的话一下就撕碎了颜正国的伪装。
“谁让你跑来市一中读书的?!”
市一中可是整个凉水市最好的高中。
谁家孩子要是能考上市一中,家长都会高兴得不行,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却很不高兴。
听他们的语气,似乎连颜暮在市一中上学,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真的是颜暮父母吗?
保安牛大叔有些怀疑的眼神在三人之间扫过:“颜暮爸妈,孩子能上市一中是好事,你们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
“你们家孩子都在这里读了一年多书了,听你们的语气,似乎今天才知道她在这里读书的。”
颜正国:“……”
田海英:“……”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田海英才讪笑着解释:“这孩子从小内向,有些事从不主动告诉我们,所以我们才不知道。”
牛大叔听了她的解释,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就算她不主动告诉你们,孩子在哪里读书,作为父母也理应知道吧。”
“……”
颜正国和田海英再次哑口无言。
“还不是因为……”
田海英刚开口辩解,被颜正国一把拉住,没好气道:“你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别忘了正事。”
闻言,颜暮目光犀利地扫过二人,凉薄冰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不耐:“有事出去说。”
颜正国和田海英不要脸,她还要。
一中的大部分同学都认识她,她不想因为颜正国夫妇把自己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颜暮抬步欲往校门外走,田海英却不依,立即挡住她,声音尖锐:“为什么要出去说,就在这里说。”
颜正国也不废话,直接说出目的:“瑞瑞想学吉他,学费要五千块,我们没钱,只好来找你要了。”
话落,田海英悄悄地拉了拉颜正国衣服,小声说:“瑞瑞学吉他不是只要三千吗,你怎么开口要五千?万一她拿不出来那么多怎么办?”
颜正国:“我这不是想看看她手里到底有多少钱,试探一下。要是她实在拿不出,咱们再跟她要三千。”
田海英想想也有道理。
两人凑在一起,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被耳尖的颜暮听了个一清二楚。
敢情他们来找她,是找她要钱的。
可他们从哪里知道她有钱,还狮子大开口的索要五千。
她哪来那么多的钱。
就算有,她宁愿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给他们一分一毫。
颜暮想也不想地开口:“我没钱。”
“你没钱?没钱你还跑到市一中来读书?!”田海英尖着嗓音,摆明了不相信:“在市一中读书开销可不低,你说你没钱,骗谁呢。”
田海英刚开始音量还没那么大,情绪一激动,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听着让人觉得刺耳极了。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们在家里吃糠咽菜,连你弟弟交学费的钱都没有,你却在市里最好的高中读书,还骗我们说没钱!”
“我们养了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上学,现在家里困难,你弟弟没钱交学费,找你要点钱怎么了?”
田海英看着颜暮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情绪的激动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越说越大声,都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附近上体育课的三班同学此时正在休息,隐隐约约有些人围了过来。
颜暮作为年级第一,三班的同学几乎都认识她。
在他们看来,颜暮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不但学习勤奋刻苦,努力认真,就连生活上也是出了名的节俭。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爱打扮自己的时候,颜暮身上却永远是洗得发白的校服,从未见她穿过新衣服。
放假时,别的同学都想着去哪里玩,颜暮却到处去找兼职挣钱。
很多次,他们都看到颜暮顶着烈日在大街上发传单。
同龄人能做到像她这样的真的不多。
听了田海英的话,他们觉得不对味极了。
哪有父母找未成年大女儿要钱给小儿子交吉他学费的。
一开口就是五千。
颜暮的眼神越发冰冷,漆黑深沉的眸底不见丝毫温度。
所谓家丑不外扬,即便颜正国夫妇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没有把家事自爆给大家都知道的癖好。
可现在,颜正国夫妇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面,那她更没必要替他们在乎。
“自初中起,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的,你们没给过我一分钱。准确的来说,我从十二岁起,就没再花过你们一分钱。”
“我能读着市里最好的高中,也是我自己凭本事考进来的。你们没给我出过学费,也没给过我一分钱生活费。甚至连我在市一中上了一年多学了,你们也是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