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林回来的消息一早上就传遍的全村。
但隔着一道院门的宋景春一直都没出现。
看了看老父亲不悦的神色，宋景林去了隔壁喊大哥过来吃中午饭。
作为小的是该主动点，但宋景春这装聋作哑的态度，他觉得有些值得多想。
宋老大看见门口的人，站起来笑了笑：“景林回来啦。”
宋景林眉头微动，也笑着说：“大哥在家呢，我还以为出去了，待会过来吃个饭。”
宋老大摇头：“我就不去了，爹嫌你大嫂总抹眼泪，唉，你大嫂她就是心里苦……”
田翠香没出来，也没听见动静，不知道是没在家还是不想露面。
这话宋景林没搭茬，他从家走时抓了一把水果糖到兜里，这时掏出来分给了两个侄女。
宋景春伸手做了个拦的姿势：“给她们干啥，两个丫头片子，白瞎了这玩意。”
宋景林皱起了眉头：“大哥，这说的什么话。”
宋老大赶紧换了语气：“没啥没啥，你俩谢谢二叔，拿着去吃吧。”
两个丫头齐齐喊了声：“谢谢二叔。”
宋景林直到出了宋老大的院子，紧皱的眉头都没松开。
他大哥明摆着是对他不满了，或者是说对他媳妇不满。
刚刚宋景春不让两个孩子接糖时，看两个侄女的表情不似害怕，证明平时在家里并没有多受气，往年他给孩子吃食，宋景春也没拦着不让给女孩，可见平时没有多不待见女儿。
那就是说给他听的。
既然人家说了不来，那他也没必要勉强。
回到堂屋和宋父把两人的话说了说。
宋父叹了口气，老大一开始还正常，被她媳妇闹的是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
宋景林把板凳往前挪了挪：“爹，不是我维护自个媳妇儿，那事无论如何都赖不着青青头上，何况我老丈人当年还救了那孩子一命，就算是赔了钱，可再多的钱能买回来一条命？我敢说谁要是拿着二百块钱去买别人一条命，都得大耳刮子抽他。再说说这回，明摆着和我媳妇没关系的事，他们两口子凭什么想推青青头上？还不是因为她嫁给我了，是咱老宋家儿媳妇，他们觉得好拿捏。”
宋父张了张嘴：“其实老大也不是那种坏心眼子的孩子……”
“爹，眼看着大哥都四十了，还是孩子呢？”
宋父垂着头：“亲兄弟，打着骨头连着筋，老二啊，你大哥就是心里不舒坦。”
宋景林点头：“嗯，他心里不舒坦，我也不舒坦，以后还是少来往，我都担心我媳妇一个人在家让大哥两口子欺负了。”
宋母已经听了半晌墙角了，话说到这儿她实在没忍住：“老二你丧良心，为了个娘们连亲大哥亲爹娘都生分了，媳妇儿哪没有？嗷……”后面还有一串子话，被宋父掐了一把腿里子给打断。
宋景林揉了揉太阳穴，和他爹还能沟通，他娘就算了吧。
“爹，以后尽孝都是儿子的事，儿媳妇啥的终究在我娘心里也不是亲人，况且我娘说的也算有道理，万一我媳妇以后不要我了，那也用不着在乎我爹娘，以后我媳妇就不往家里来了。”
宋景林顺着他娘的意思，把媳妇给摘了出去，回去就告诉自家媳妇，以后不用往这边跑了。
宋母更生气，奈何死老头捏着她的手捏的生疼。
宋父想说几句话缓和缓和，宋景林笑着留下几句祝老两口身体健康的话：“爹，饭我就不吃了，我看我娘今天心情不大好，等走之前我再来。”
看着儿子起身要走，宋父点头：“行，你们小两口也难得见面，回去路上慢着点，不用惦记家里。”
目送二儿子出了院门，宋父压抑的情绪才爆发出来：“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老了以后看老大媳妇的脸色过活？十多年了，她什么人性你看不出来？老大那两口子能不能靠得住你心里没数吗？一天天的，你就想不明白点事，我看等你老了瘫巴到床上，还能靠谁。”
其实他倒无所谓，就是老婆子。
真正养老，靠的能是儿子？还不得是儿媳妇吗。
宋母撇嘴，她可不敢靠，她动弹不了那天就找跟绳子挂脖儿上。
宋景林心里毫无波澜，对父母的期待可能在十年前还有。
事实上从入伍的两三年后，他就不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就像在父亲嘴里，他永远的都是老二，而不是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