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对杨敏印象,其实并不好。
时间线回到十几年前。
谢长安是亲眼目睹,家族没落,刚出生之时,享受过家族带来的红利,但就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家中人员减少。
爸爸把所有的精力跟财力,都留到公司的科研上面,只能缩减家中的开支。
偌大的谢宅,上上下下所有家务都由妈妈单独来做,后面索性把老宅上面两层封起来,不再住人。
但妈妈怀孕时,身体虚弱不堪,没办法再做任何家务。
爸爸才在外面精心挑选一位帮佣回来,开出的工资没有市面上的高,但对家人很好,做事利落又勤快,最主要的是对妈妈跟刚出生的妹妹,极好。
可有一次,谢长安放学回来,看到杨敏单独抱着妹妹在后院晒太阳。
杨敏将妹妹抱得很紧,甚至拿嘴渡温水给妹妹。
那时谢长安还小,只觉得可能是各地方,带孩子的习惯不一样,但他看到后,特别不舒服。
放学后,自己会下意识的回早点,帮忙带带妹妹,尽量避免妹妹跟杨敏的单独相处。
几次之后,杨敏能感觉到谢长安,对她带妹妹的事,有所不满。
便主动跟谢母说道,家中的孩子不太喜欢她,她想辞职找下家。
谢父得知后,拉着谢长安去跟杨敏道歉,但保证以后不再过问,大人带妹妹的事。
但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比大人的更灵敏,他就觉得杨敏对妹妹的感情,不太正常。
眼下。
谢长安打开了杨敏宝贝至极的盒子,里面正装着白色的骨灰,散发着石灰夹着金属的味道。
“真是骨灰盒。”徐常力皱着眉,散了散鼻前的空气,他对气味有些敏感。
谢长安拧着眉,脸色很沉:“这盒子里面的骨灰,会是谁的?”
徐常力眨了眨眼睛,反看向他:“你不是说,她没有其他亲人吗?又把骨灰盒放在谢家老宅,会不会是你妹……”
谢长安回蓉城,就是想找到妹妹的下落,但谢家人都清楚,他的妹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听到徐常力说出不好的猜测,他也不清楚,只是瞳孔中的微光,略有些动颤,神色明显低落不少:“先把东西拿去鉴定看看。”
徐常力摇摇头:“骨灰做dNA成功的概率很低。”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先试试吧。”谢长安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但他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杨敏想说真话,早就想办法联系谢家,告诉他们真相,而是独自藏着骨灰。
可如果不是妹妹的,他实在猜不到,杨敏会把谁的骨灰,一直保存至今。
“等一下。”徐常力突然发现什么般,语气一变,伸手就去翻谢长安手中的盖子:“这盖子背面,贴着东西啊。”
闻言,谢长安把骨灰放到一边,把盖子翻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贴着几张刚出生的婴儿照片。
徐常力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谢长安,疑惑的问:“这照片,是你妹妹小时候吗?”
谢长安用力揭下来看了看,没有说话。
徐常力呵呵的笑了两声,接着道:“不过也是,刚出生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再说你妹妹刚出生的时候,你也才几岁,应该是认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谢长安又把照片贴了回去,淡淡的道:“不是我妹妹。”
徐常力咂舌:“你怎么认出来不是的?”
谢长安指着照片的一角:“这个护卫穿着的衣服,不是我妹妹出生那家医院的,看起来,都不像是蓉城的医院。”
蓉城医院的护士服,标志都以绿色为主,可照片里的标志,是黄色的。
“你连城市所有医院的衣服,都认得出来?”徐常力意外的看着他。
不愧是谢家搞研究的主力,心细得不行。
“我妈生下我妹妹后,她跟我妹妹的身体都不太好,我跟我爸带着她们去过蓉城很多医院,换一句话说,其实后来离开蓉城,也是因为我爸想看看其他城市的医疗技术,看看能不能治好我妈。”
“你妈……怎么了?”徐常力跟着谢长安有几年,也见过谢父,但唯独没怎么见到过谢母,听说是常年住在医院的。
以往,徐常力跟着谢长安在别的地方,主要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也就是这次,跟着谢长安回到蓉城,才听到谢长安提几句家中的事情。
谢长安眼帘低垂,长长的眼睫,在他眸底投下一片阴影,他的语气,低低的:“我妈得了白血病,做了干细胞移植。”
即便如此,但谢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从最开始的不能怎么做家务,到现在不能正常下楼走路,24小时需要人陪在身边,防止出血以及骨骼疼的情况。
徐常力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没想到,看起来一生顺风顺水的谢长安,如今站在全国造船业数一数二的年轻男子,命运竟如此坎坷。
良久。
谢长安把骨灰盒合上,盖上面的照片,拍了几张存在手机上。
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情绪,只是双眼中的光,明显多了一丝疲惫:“帮我查查看,这家医院在哪,看看杨敏的骨灰盒里,装的究竟是谁的骨灰?”
“好。”徐常力点点头,强打起精神来:“我感觉你猜得没错,你妹妹跟杨敏必然有些联系,先查清楚杨敏的过往,再深扒,或者是找到有力的证据,我们就可以去质问她。”
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想冤枉好人。
“嗯。”谢长安点头:“明天给我结果,我去看看傅擎钰。”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傅擎钰跟杨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找杨敏?
杨敏跟傅擎钰的瓜葛,他也得弄清楚才行。
另一边。
傅擎钰开车直追杨敏,杨敏跑进地铁口,转眼间就消失在人流里。
朝风双手紧紧扒着扶手,看着人跑没了,出声道:“不好,地铁那么多站,也不知道她往哪跑了。”
傅擎钰把车停到路边,浑身上下敛着一股子寒气,几乎要从车内渗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