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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洲漆黑的瞳孔,带着暗光,仿佛黑暗中剖出的爪牙般。

明明并未沾染什么愠色,却还是看得人心头一紧,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时青,也不例外。

而傅西洲只是一眼,便明白他的意思,懒懒启唇:“如果是个人私事,你只需要告知我,不用跟我商量,更何况,你已经为我付出很多。”

时青心中一动,一双清冽的眸,如沐清风般,直直的回看他。

有些事,不必明说。

他跟沈烟相知相爱,又由于沈烟是公主的身份,他不可能让沈烟委屈求全的,跟着他在滨城生活。

所以他是迟早要离开滨城,跟沈烟回到欧国的。

“谢谢。”他微微一笑,眸光清亮:“但我不会现在走。”

要走,也要等傅爷的心病治好,他放心了,才能走。

傅西洲站起身来,准备去找大哥:“这波人的目标,好像跟傅家无关,我得跟我哥说一下,你也去洗一下吧,身上全是血。”

“好。”

小洲房间。

顾北笙一路跑过来,推开房门时,看到小洲正趴在书桌前,拿着笔在写什么?

神情专注,连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顾北笙放慢脚步,一步步的靠近,立在他身边,看到他居然在画画。

“这是什么?”

一道轻悦的女声,陡然响起,惊得小洲手中的笔锋撇开,又连忙用橡皮擦了擦。

处理完之后,小洲才抬起头,高高兴兴的把手中略显简洁的草图,举高给顾北笙看:“妈妈你看得出来吗?我画的内容?”

顾北笙鲜少见到小洲,这样兴奋的模样,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藏,迫不及待的分享给她看。

她笑着一手接过,一手把他抱到怀里坐下,慢慢的看。

画面构图很大,有山有水,还有远方的农场,最当中的是几个孩子,跟一对家长,而画面的四角,也有小幅的亲子合照。

顾北笙仔细扫过每一处画面,眉头渐渐拢起来,小洲年纪尚小,画功虽然比普通孩子强些,至少能表达出意思。

明明是一幅山水皆有,类似全家福和谐的画,却又藏着太多渴望的情绪,看得人心头发紧,莫名的会心疼画画的孩子。

她眼睫微眨,缓缓看向小洲,眸底流转着自责跟心酸:“小洲,对不起,妈妈应该多陪陪你们的。”

画面中,太多男孩找寻妈妈的身影,几乎占据内容的大部分,重合度很高。

她能感受到,男孩需要妈妈的关注,已经超乎寻常。

好似,他的妈妈从未给过他,任何一记肯定是的。

虽然她并不自认是合格的妈妈,但也没有说,完全不在乎小洲的想法,一直把他晾在一边的时候……

而且母子两人,有时候还会单独相处谈心,小洲会在她面前,流露出放松的心态。

跟画里表达的阴暗情绪,不是那么的贴切。

正思及此,她忽然灵光乍现,瞳孔陡然收缩。

明明看的是小洲灵动的双眼,可大脑自动闪过傅西洲,那双晦暗凌厉的黑眸。

小洲将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唇角弯弯,笑:“妈妈好聪明,一下子猜出来了,这不是我画的,我只是凭着记忆,大概临摹出关键的意思。”

说着,小洲靠在她的怀里,小手在画上圈圈点点头:“不过爸爸画的更好一点,像是彩绘画本里的画一样,而且他还是画在课桌里面的。

好奇怪,我光是身子钻进课桌,挪动都不太方便,爸爸那个时候,是怎么能钻进去作画的?

还有,爸爸为什么要画在课桌里面,不画在课桌表面?是不想被人看到吗?”

闻言,顾北笙后背骤僵,再重新看一遍画里的内容,代入傅西洲的童年,去看得更加仔细,只觉得万分痛苦。

“你爸爸不是钻进去画的。”她轻轻出声,眼眸间缓缓生出几分水雾:“他是凭感觉画的,没有看,或者说是不愿意看。”

这些画面,都是直白的表达着他的内心真实一面,那会儿的他,估计已经表现出,不需要妈妈的态度,只有在发生什么危险的时刻,出于本能的画出来。

也算是一种发泄情感的手段。

“不看,怎么画啊?”小洲仰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闪闪的眨动着:“爸爸好厉害。”

“你爸爸确实很厉害。”顾北笙吻着他的眉心,迫使他闭上眼睛。

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泛红的眼底,以及眼角沾染的心碎之色。

西洲不仅很厉害,而且万分辛苦的克制着内心所求,也正是如此,才会导致他后面,不管遇到怎样的伤痛,哪怕是死亡,都表现得不过小事尔尔。

小洲只想着透露更多的发现,候着妈妈吻完后,眸光还是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妈妈说得对,我猜爸爸是不想看的,也不想让别人看。”

“怎么这么说?”

小洲回想着,当时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有模有样的描述着:“……当时爸爸把我从桌子里抱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不是很开心,然后我跟他提起画,他就给了刘老师一笔钱,让她把爸爸用过的课桌给烧了。”

“烧了?”顾北笙眼眸微瞪,有些可惜,本来她还想去看看来着。

“嗯嗯,烧了。”小洲重重的点头,委屈中又带着善解人意:“本来我也想给妈妈看看的,不过既然爸爸不想别人看,那妈妈也不要跟爸爸谈这件事,我怕他更不开心。”

“好,我不提。”顾北笙依着他的意思,又捧起他精致的脸蛋亲了好几口:“多亏了小洲,你帮妈妈解决了一个重大关键。”

“什么关键?”

顾北笙弯唇一笑:“能帮到你爸爸的关键。”

虽然了解这幅画后,她心底很不是滋味,能大概相像到,还在那个时间段的傅西洲,内心挣扎的有多痛苦,甚至自己都愿意面对内心,画出来的东西,不愿再看见。

也正是他封闭起内心的关键时期,既然画出来了,说明他的内心,还未完全失望透顶。

“你去的班级是几年级,还记得吗?”

“三年4班。”小洲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