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回到房间后,看了蔺明赫留给他的信息。
“蔺家非寻常人家,你体质特殊,是三天后祭祖时的祭品,我们的对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将再无生还得机会!如果你还信我,可以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这个蔺明赫还真是知道一些事。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蔺家很少有人知道。
可不管怎么样,至少蔺明赫对原主是真心的。
他得找个机会遏制住他的想法,不能让人家因为他身处险境。
毕竟,他是要入虎穴的人,实在不想拉人家垫背。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蔺明赫拖他的后腿。
于是言溪一直等蔺明赫回来。
十点零五分的时候,他用精神力探测到蔺明赫回房间了。
立马瞬移到了蔺明赫的衣柜里。
蔺明赫一关门,他便推开衣柜的门,探出头来,“四哥。”
扯了扯领带,准备脱衣服洗澡的蔺明赫顿时有些惊愕地看着他从里面爬出来。
“你没走?”
言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站起身,压低声音道:“嗯,我在老管家走后返回来,躲在这里面等你回来,你的话我看了。”
说着,他开始表演起来,眼神慌乱,有点害怕地说:“四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蔺明赫闻言,立马捏住他的手臂,急切道:“是,言溪,我不想再继续瞒着你了,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之间越来越疏远,可是我一直都因为小时候的情谊默默地关注着你。
我也不想打碎你的幻想,但是我只想明确的告诉你,祖父收养你是别有目的,你不想想蔺家子孙众多,祖父为什么要再收养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小孙子呢?
是因为善心吗?可是如果他想资助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一直给你汇款,送你读书到毕业,也可以给你找一个和睦的家庭收养你,而不是把你带回家,言溪,大家族里尔虞我诈,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言溪听着,犹如听到什么噩耗一般,脸色煞白,身影一晃,眼睛湿润地看着他,“可是……可是祖父对我很好,他怎么会……”
“我说了你体质特殊,并非常人,蔺家也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和你说明白,但又找不到机会,眼看日期将至,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实在不想再次看到你……”死去。
蔺明赫突然停顿下来,心里的情绪有些难以平静,只是看他的眼睛微微红了一圈。
“再次?”言溪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蓦然抬眸盯着他,“四哥,再次是什么意思?”
蔺明赫垂下头,呼吸急促,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快要失控的情绪,他抬手捏住言溪的肩膀,紧紧地盯着他,“因为……我前些天生了一场病,我也因此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我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梦里你死在了老祖宗的墓室里,就在我面前,可我……却来不及救你,也没能力救你,言溪,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言溪抿了抿唇,他眼里充满恐慌和迷茫,“四哥,我大抵是信的,因为我……我前不久也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
蔺明赫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总之,四哥,你自己看。”言溪闭上眼心念合一,下一刻,瞬间消失在蔺明赫眼前。
蔺明赫懵了,到处找他,“言溪?”
“我在这儿。”言溪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蔺明赫看到他大变活人,都有点不可置信,“你……你拥有瞬移的能力?”
言溪忙不迭点头,“不仅如此,我最近总感觉身体怪怪的,可是具体哪里怪我又说不上来,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体质特殊并非常人,我原本以为自己生病了,或者变成了一个怪物,可是今天听四哥这么一说,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我有点害怕,也很惶恐。”
少年此刻恐慌无措的表情击中了蔺明赫的心,他连忙上前安慰,“你别害怕,有四哥在,四哥会保护好你的。”
言溪犹豫地看了看他,摇头道:“不用了四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祖父不会轻易让我逃走的,如果让他知道,你把真相都告诉了我,还想带我走,肯定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我想请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
“但是言溪,你……”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现在我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我随时都可以逃走,相反,如果你这个时候想带我走,那么我们两个可能都有生命危险,我很感激你愿意告诉我真相,只是我不能跟你走,我也希望你冷静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对你我都好。”
蔺明赫微红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薄唇蠕动了一下,心里几番挣扎,这才痛苦地别过头,“我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到,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更坚强,可是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随时都会帮助你。”
“好,谢谢四哥。”言溪冲他一笑,便消失不见了。
蔺明赫见此,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双手抓了一下头发,自我嘲讽地喃喃自语,“蔺明赫,你真是个胆小鬼,喜欢他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险境,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真是个懦夫。”
——
第二天一大早,蔺家一大家子几乎侵巢而出前往燕京老家。
首都里燕京比较近,包机,飞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到了。
现在是冬天,燕京又是高纬度地区,更是寒冷干燥,一下飞机,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地上的积雪也非常厚,有的地方甚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走几步路就会打滑。
蔺家的老家里有旁支的子孙守着,他们一下飞机,就有人开车接他们回去。
很快,车辆在一古宅门口停下了。
言溪跟着众人下车。
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旁支家主对蔺老太爷点头哈腰地说了什么,便开始带着他们进去。
言溪跟在后面,起初,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带着好奇心打量这处古宅子,可越往里走,那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言溪看到了院子里的一颗看上去特别老的海棠树。
不知为何,这颗海棠树让他想起了第五个位面在燕州东寒县任职时所居住的地方。
他记得当时李彦呈总会给他寄来各种各样的稀罕玩意儿。
那时的他不敢接受这份感情,所以将那些东西都埋在了他亲手为他种的海棠树下。
言溪心跳如雷,这一切太熟悉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面孔,这个位面会是那个世界的……延续吗?
言溪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走到了海棠树上,脱离了队伍。
其余人只当他好奇就没有理会,倒是蔺明赫发现他的举动,连忙跟了上去。
言溪在海棠树下转了一圈,站到他印象中埋那些东西的地方,并站立,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双腿发软,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没错……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他在燕州东寒县任职时的居所!
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言溪抬头看着这颗古老的海棠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一般来说海棠树许多只能存活一百多年,可原主所学的历史里却介绍,皇室姓李的王朝早在七百年前就灭亡了。
或许这一棵海棠树早已经不是当年李彦呈亲手种下的那一棵。
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那些东西完好无损的埋在这树下呢?
难道它……存活了一千年吗?
言溪摸着这棵海棠树,曾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快速地在脑海里闪过,记忆里,李彦呈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清晰。
可如今早已经不在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李彦呈。
他还说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他就和他在一起。
或许在之前,他坚信有那么一天,但是现在……
言溪眼眶酸涩,一滴热泪趁他不注意夺眶而出,滴落在裸露在外的树根上。
他以后或许再也没那一天了。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李彦呈,也没有机会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跟来的蔺明赫发现他对着一颗海棠树无比脆弱地落泪,忍不住走近,递给他纸巾轻声道:“你是不是害怕了?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
言溪听见他的话,连忙擦干眼泪,摇了摇头,强行地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这只是我身体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在作祟,你别担心,你先走吧,我想到处看看。”
“我可以陪你,这里我来过几次,你是第一次来,我可以给你带路。”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言溪说着,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开了。
蔺明赫伸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踌躇片刻,见他越走越远,只能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跟上蔺老太爷他们的脚步。
言溪熟门熟路地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陈设都没什么变化,除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一草一木,其余的都是老样子。
可越是这样,他看着就越难受。
因为曾经和他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在了。
那种荒凉孤寂的感觉没人能懂。
言溪坐在凉亭里,摸着曾经和李彦呈下棋的石桌,他又忍不住泪意翻涌。
他在想李彦呈,也在想那个人陪他走过的每一世。
我一定会好好做任务,飞升到神界,想办法复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