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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余大娘这么说,我连忙下意识的就把双手藏在背后,这身上青一团紫一团的痕迹,都是我父亲刚刚拿苕藤劈头盖脸的给我抽出来的。

“陈亮,你这个老东西下手也太狠了吧?”

余大娘毫不客气的指责我父亲,她大声的吼起来了。

在我们这里,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我被我父亲劈头盖脸的抽,我连躲都没有,在认知中这老子打儿子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已经根深蒂固织在我脑海中。

“老东西,人家二娃都30多岁了,你能不能给二娃一点面子呀?你这个老东西不要脸,人家二娃还要脸呢!”

余大娘这一嗓子听的我很是感动,如果不是当着他们这两个长辈在,我一定会嚎啕大哭。这些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从来没有人替我说过话。

特别是我母亲失踪以后,我基本上都是独自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默默的舔着自己的伤口。哪怕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都找不到一个人去倾诉,更别说得到人家的安慰。

尽管我和何倩一起生活了十年,何倩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她别说安慰我,还不停的往我伤口上撒盐,她还觉得我这个窝囊废,让她处处丢脸。

没有本事的我,何倩觉得跟着我就是一种错误的选择,所以这些年提出无数次的分成,我都把她千方百计的留下来,就是想留有一个说话的伴,倾其所有的对她好,陪着她慢慢变老。

“老子的儿子,老子想打就打。”

我父亲尴尬的一笑,但是他还是倔强的伸着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就你这个老东西才有这么霸道。”

我这余大娘可是不怕得罪人。

“老东西,你看看现在的老人,有几个敢打儿子的,也就你这老东西,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跟你两个动起手来了。”

“他敢!”

我父亲把手里的饮料瓶狠狠的砸在旁边,斩钉截铁的吼道。

“二娃他不敢,陈强敢呀!”

余大娘毫不客气的说道。

“老东西,你忘了前些年,陈强可是没少跟你干架。老娘就奇怪了,同样都是你的种,为什么一个蛮不讲理?一个就像温顺的绵羊一样。”

我拿着饮料瓶,默默的听着他们的交谈。对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我不在现场,只知道过年的时候,我哥不知道什么原因跟我爸干了几架。

当然,并不是外面看见的那种干架,就是相互推搡几下。

“算了算了,你们的家务事老娘也管不了,连清官都管不了家务事。”

余大娘一边说一边就蹲下身子开始理苕藤。

“兄弟,我可跟你说呀!现在二娃可有出息了,以后你这脾气得改一改,要不然大家都把你这个老东西扔在老家,让你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对余大娘做热心肠,我也没有太过意外,在农村相互之间帮忙干农活,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连忙又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把饮料瓶放在一边,就开始一起理苕藤了。

余大娘六七十岁的人都来帮忙,我不可能不做出个样子来吧。

“二娃,二娃,你回来了。”

就在我忙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余大娘的两个儿子,陈刚和陈勇远远的就冲着我大呼小叫。

他们的呼喊声,把我吓了一跳。以前我回农村,大家只是点点头,打打招呼就过去了,今天大呼小叫,让我很是不适应。

陈刚和陈勇大我好几岁,按道理说我都应该叫他们哥,只是在农村平辈之间,一般都是直呼姓名,除非特别好的或者特别刻意的才会叫哥啊弟的。

“大爷大爷,以后有什么农活你说一声,我们两兄弟来帮你搭把手。”

大爷,在我们这里,是晚辈对长辈的一种尊称,一般说长辈在家里排行第一就叫大爷,我爸是家里面的独子,也叫大爷。

家里兄弟多,大爷,后面不是二爷,大爷后面是二爸,三爸,最后面的一位叫幺爸。

这两兄弟说着就弯起腰,快速的理起苕藤来。

尽管我有些诧异,但是我也没有往心里去。

“二娃,二娃,你回来了呀?”

就在这时候,陈刚和陈勇的老婆也急匆匆的走过来,她们穿的花枝招展,一边和我打着招呼,一边把裙摆拴在一起,弯下腰,开始帮我们理起苕藤。

这一幕看的我和我父亲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余大娘一家人都这么热情?以前大家只是路过的时候,顺便帮一下忙。

而今天大娘一家人都是特意赶过来帮忙的,让我和我爸看的有些懵。

“二娃,二娃,你回来了呀?”

后面又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帮忙,大家在地里一边干活,一边有话没话的跟我交谈。只是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大家问一句我就答一句,好在都是一些平常的话题,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要不然和这么多人说话,我还真的应付不过来。

“二娃,要不你回去买一点卤菜吧?”

我父亲完全就懵了,他连忙走过来,对着我说道。

“这么多人过来帮我们理苕藤,晚上请他们吃饭,喝一点啤酒。”

我一愣,大家都是自愿过来帮忙的,怎么还要吃饭喝酒啊?

“唉,可惜了,老子估计今晚上一顿饭钱,我地里的红薯都卖不了那么多钱啊!”

我父亲长长的叹息一声,很是憋屈的对着我说道。

“爸,他们都是自己过来帮忙的啊!”

我想也是,现在农作物根本就不值钱,现在这地里面至少有十几个人在帮我们理苕藤,不说买多少卤菜,光是喝点啤酒,饮料哪得多少钱?

我这抠门的行为,应该是遗传自我父亲吧,没有办法,挣不到钱,肯定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我心里很不情愿,他们都是主动过来的,这理苕藤又不是什么力气活?居然要请他们吃一顿晚饭,只是我尽管很不情愿,但是老爸一个人在家里,大家乡里乡亲的以后也有个照应,所以我咬咬牙起身就往土埂上走。

“二娃,二娃,你到哪里去啊?”

离我最近的一个冲着我问道。

这个也是我们生产队的,不过是一个外姓人,大家平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喊,辈分排不上,真的没有办法喊。

“我去买点卤菜,今晚上大家都在我们家里喝酒。”

我故意豪气十足的说道,这请客嘛,可不能够随便说说的,要不然花了钱又得罪了人,我以后都没有脸见这些父老乡亲了。

“二娃,你去买什么卤菜呀?”

余大娘停下手里的动作,冲着我大叫起来。

“大娘我家里已经做好了晚饭,今晚上你和你爸都到我家里去吃。”

我靠,什么意思呀?大娘家里都做好了饭,特意过来帮忙,然后又特意的请我父子俩去吃饭,什么时候我在生产队的待遇有这么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