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清脆的鸣笛响彻在了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金不换拉响的警报。
虽然大楼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人,可他们留下的设施还保存十分完好。
警报尖锐的声音,让房间里的几人心神皆是一荡。
白给和邵飞知道,楼下的四只恐怖鬼物已经进入了猎杀时刻!
他们紧紧攥着拳头,手心里有汗水渗出。
而其他两个房间内被砍掉手脚的两名龙鸣泽成员 则瘫在了地面上,战战兢兢,颤抖不已。
未知会让人恐惧。
死亡也会让人恐惧。
现在的他们既面临着未知,也面临着死亡。
监控室内,金不换已经来到了没有鬼上楼的那一条楼道,第一时间跑到了楼下。
倘若有鬼对他发动了猎杀,只要对方不是24层到32层巡守的鬼物,那么他就逃脱了猎杀。
而倘若对方是下面楼层的鬼,那么,女屠会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让他继续往下逃。
由于下面的鬼不能来到上面的楼层,所以它们去到33层楼的方式都比较特殊。
它们会利用某些特别的方法,跳过中间的楼层。
譬如,徘徊在中层的工鬼,会利用通讯器进行跃迁。
待在24层的金不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惊悚笔记。
据他所知,鬼的猎杀时间不会隐藏太久,最迟3到5分钟就会出手!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刻——
他的附近周围没有一丁点动静,只有从顶楼传过来的声音。
那是人的惨叫声。
金不换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正好两声。
他先前听到过那两名龙鸣泽成员的声音,此刻,楼上传来的惨叫和他们的声音完美契合!
金不换听到这声音之后立刻就想要上楼!
接下来还有最关键的一步——
确认两只鬼没有同时猎杀一个人!
金不换正准备朝楼上跑去,却忽然觉得后背一冷!
一个颓废的文艺青年,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拿着一张白纸。
长长的头发和邋遢的胡子,让这名文艺青年极具艺术气息。
可他面色苍白的厉害,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金不换:
“你看见我的笔了吗?”
它话音落下,金不换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极具针对性的杀气!
这个时候,他记起来自己先前在下面楼层曾捡到了一张红色的卡片,上面标记的任务是让他找到画家的笔。
而眼前的这个青年,正是那个画家。
也是这幢大厦里四只杀人的鬼之一!
“你不是要帮我去找那支画笔吗?”
“笔呢?”
画家越说,语气越发激动,捏着白纸的手也在颤抖。
“你不是说要去帮我找笔吗?”
“我的画就要完成了……”
“明明就快要完成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
画家说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开始疯狂的摇晃。
手里先前抓着的白纸掉落在了地面,上面先是出现了一点殷红,随后,宛如墨汁一般散开,将整张白纸全部染成血的颜色。
见到这一幕,金不换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了!
往上……还是往下?
仅仅是一瞬间的思考,金不换和女屠就分开了。
前者毫不犹豫的一路向上,后者留下来,凝聚起了全身的气势,要准备跟画家过过招。
在吃掉了两只鬼之后,女屠须发皆张,整个鬼身上的气势大涨,已经隐隐有要接触到怨鬼上阶的征兆!
“既然你没有帮我找到笔,那不如就留下来做我的笔吧!”
方才还捂着头疯狂摇晃的画家,忽然停了下来,双手缓缓从面颊上滑下去,面颊上全是鲜血……
此刻的画家,嘴角已经溢满了疯狂的笑容!
女屠也同样不甘示弱,用迷人气泡音说道:
“1+1\\u003d你好,吃了吗……”
…
咚咚咚——
金不换毫不犹豫,直直跑向了顶楼,进入侧廊,偏头一看。
原本还算比较干净的走廊上,留下了几条十分刺目狰狞的血迹。
还有一些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究竟是什么部位的零碎血肉。
血迹从先前关押龙鸣泽那两名社团成员的房间里一路蔓延而出。
“一共有四只参与猎杀的鬼,其中一只已经来找了我,剩下三只去找了其他人。”
“这二人已经被杀掉,而且从他们的惨叫声来判断,几乎是同时被杀的,这意味着他们遇见了两只不同的鬼的猎杀。”
“那么还有一只鬼……”
金不换的目光第一时间移向了白给所在的房间。
他更希望这二人遭遇了鬼的追杀。
因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100%确定这三个房间不是安全的。
那么,剩下三个房间就是100%的绝对安全。
金不换沿着走廊小心向前。
按理说现在鬼完成了猎杀之后,应该已经离开了。
但他不能掉以轻心。
身上再度弥漫起了那股暖洋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金不换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
观察了白给和邵飞先前所在的门口一阵子,确认那里没有传来危险的悸动,金不换立刻来到了那间房间门口,推门一看。
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设施凌乱,有战斗过的痕迹。
但很少。
金不换扫视了一眼,确认这里的确发生过一场对抗。
即便十分短暂。
但金不换并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而是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背后的监控室冲去!
一步之遥。
并且以金不换现在的状态,跨越这一步的距离,要远远比正常人快至少3到5倍!
这并非单纯的速度,而是爆发和反应!
可即便如此,在他跨过了门的前一瞬,一条手臂还是被不知从哪伸出来的鬼爪死死抓住了!
金不换回头看了一眼。
是工鬼!
它的神色无比狰狞,带着远远超过画家的怨气,怒视金不换。
“你要……往哪跑啊?”
工鬼咧开了大嘴,眸中带着一种人性化的得意和戏谑!
这种人性化的表情,是它即将步入厉鬼级的表现!
实力越强的鬼,往往智慧程度也越高。
它们虽然仍旧暴虐和嗜杀,但简单的杀戮已经无法再满足它们了。
它们需要看见猎物临死前的挣扎,恐惧,绝望……
金不换与工鬼对视,忽然微微一笑。
“你应该在刚才抓住我的一瞬间,就把我拉出去的……”
“那个时候你还能杀我。”
“可现在——”
他话音还未落下,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胳肢窝,然后沿着关节缝隙将自己的一条手臂直接卸了下来!
鲜血喷溅,剧痛让金不换皱眉,尤其是在现在,他的五感被女屠的力量加持过的情况下,这种痛苦就更加明显。
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
行云流水。
虽然他没有解剖过人体,但以前在屠宰场杀过猪,知道从关节下刀可以避开骨骼的阻拦!
再加上他现在力气极大,早已经非常人,只一刀,就活生生将自己的手臂彻底卸下!
工鬼仅仅是一愣神的功夫,便彻底失去了杀死金不换的机会。
后者捂着自己喷涌鲜血的断臂处,四下里观看了一番,没有止血的东西,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疯狂的神色,拿出了打火机,直接对着伤口处不断的炙烤……
他现在受到的伤只要不致死,回到惊悚学园都能够治好。
所以,用火烧伤口,致使组织碳化止血的方法,虽然会加重伤势,但至少能让他平稳度过目前的危机!
等事后回到了惊悚学院,别说一条手臂没了,他就是缺个腰子,也能在学院内的医务室里长出来!
碳化伤口配合包扎,勉强让金不换手臂上的伤口止了血,看着外面无比想杀自己,却根本进不来的工鬼,金不换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坐在地上点了根烟。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结束了,朋友。”
“你们输了。”
工鬼似乎听懂了金不换的意思,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金不换的手臂嚼碎,吞下,愤怒地对着金不换大声咆哮。
然而,这终究只能是无能狂怒。
在它的猎杀时间彻底结束之后,工鬼也只能缓缓离开了。
没过多久,女屠也狼狈地回到了监控室,它浑身是血,身上遍布着狰狞的伤,显然并没有从画家的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不过,当女屠来到了金不换的面前后,却从嘴里吐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是画家的手。
“赫……赫……”
它的嘴里再次发出了气泡声,像是在跟金不换炫耀,又像是挑衅。
金不换十分淡定地吐出了一口烟。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画家。”
“我也不喜欢。”
“本来,等到任务结束之后,它被惊悚笔记汲取了力量,但还没有封印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吃掉它……”
“但你现在不能再吃东西了,你已经吃的够多了……”
说着,金不换伸出了那根夹烟的手,轻轻抚摸女屠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摸女屠的脸。
指尖从额头一路下滑到耳畔。
像冰。
冷又滑。
“再吃,会长胖的。”
这句话更像是调侃,金不换不认为女屠听得懂,虽然它很聪明,但深入学习人类的文化仍旧需要漫长的时间。
可鬼使神差,才听完金不换说完这六个字后,女屠竟然对着金不换疯狂呲牙。
那模样就好像它听懂了,并且在抗议。
但抗议的条款并不是金不换不让它吃东西,而是在说它……胖。
金不换在这个地方坐了没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白给的影子。
她捂着自己平滑的小腹,指缝间不断地溢出鲜血,脸色甚是难看。
“邵飞呢?”
金不换随口问道。
“他运气不好,连续成为了两只进入猎杀时刻的鬼的仇恨目标,现在已经朝楼下逃去了……”
白给说着,一瘸一拐瘫坐在了金不换的旁边。
这个时候,金不换才注意到她腿上也有伤。
牛仔裤被撕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在那其中,又翻着三道猩红,甚至能隐约看见惨白的骨头……
金不换将剩下半根烟含在嘴里,独臂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递给她。
白给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落在了金不换的胳膊上,在看到那大片的焦黑碳化组织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神变了。
“你小子也太狠了吧……以前是混黑社会的?”
金不换没回她,只是问道:
“要不要?”
白给迟疑了片刻,一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的表情。
“谢谢,但是不了。”
“我的伤口已经止血过一次了,效果还不错,目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白给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金学弟,你确认这个房间是安全的?”
金不换收回了自己的打火机,嘴唇上叼着的烟随着他说话上下摆动:
“如果不安全,你现在看见的就是我的尸体。”
白给闻言,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二人沉默了许久,白给有些出人意料地对金不换说道:
“谢谢。”
“嗯……虽然我差点死在你的手里,而你也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混蛋,不过你帮我解开了这个诅咒,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金不换笑道:
“一报还一报,如果你之前没有给我提供过龙鸣泽所有成员的详细信息,或是你欺骗了我,那现在你就会跟其他两个成员一样,死在先前的房间里。”
白给知道金不换没开玩笑。
想起自己先前被算计的一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一年级的学弟……已经让她感觉到了害怕。
“不过……”
白给叹了口气,有些狼狈的娇俏面容上写着一股愁意:
“蒋明死在了这个诅咒里,我们却还活着,事后, 他的姐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金不换淡淡道:
“蒋明是能力不够,被鬼杀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白给眼底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神色:
“他的姐姐可不这么想……”
“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顿了顿,她又一字一句的强调道:
“十分,十分不讲道理且及其护短的……疯子。”
“我们跟她的弟弟进入了同一个诅咒里, 她弟弟死了,而我们却还活着,尤其是你这个一年级的新生还活着,那个疯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会想方设法地找咱们麻烦……甚至让我们给她的弟弟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