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颜 ,你自认为隐忍的爱只是将我放在只能共甘不能同苦的位置,我上一辈子确实死心眼,对你死缠烂打,胡乱招惹,激起你的斩情丝。
可若是上一世我没有那么想得到你,也没有下那一杯情药,逼不出你练邪功的斩青丝,你是不是为了你的仇恨,一直都冷着我,不给我回应,看着我在固步自封的独角戏里独自悲欢,一人沉沦?
可我林晚熙也是能同甘共苦的人啊。
路始终不是很宽敞,宁晋站着,并没有要让的意思。
林晚熙说了一句,“走吧,大哥他们肯定在等我们了。”
宁晋自然的接过林晚熙手里的糖盒,“晋哥哥先帮夭夭拿着,等会回簌雪院再给夭夭。”
林晚熙点头。
萧君颜喉头发紧,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林晚熙要从他身边而过时,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晚熙,本王有话跟你说。”
宁晋见林晚熙被困住,也停下来,“景王,你…”
萧君颜一个冷然的眼神扫过去,一身的威压,“本王有话和夭夭说,请宁世子回避。”
终是要说清楚,林晚熙对宁晋摇摇头,“晋哥哥跟祖母先走吧。”
祖母老人家看一眼萧君颜,再看一眼夭夭,转身,“晋儿,我们走,给祖母说说宁国公府现如今如何了。”
宁晋转身之前再次看一眼萧君颜放在林晚熙手臂上的手,终于是没忍住,使了内力,强势让那只手抽离。
萧君颜脸色阴鸷下来,“宁晋!”
“景王和夭夭已经和离,景王该注意分寸,莫让夭夭为难。”
宁晋这才转身再看林晚熙,“夭夭,我和祖母先走了。”
“嗯。”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渐渐远去。
只剩萧君颜和林晚熙面对面站着,林晚熙娇小的一个,路边有白栀子花独绽,林晚熙弯下腰摘了一朵,敛下眸子,放在鼻子下轻嗅。
那白如高山皑雪纯洁无瑕的栀子花更是衬得她水红的寇丹艳丽,手指葱嫩。
“王爷有话便说吧。”
林晚熙没有抬头,栀子花散发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夭夭,你还喜欢我吗?”
萧君颜一身的黑,人又挺拔,站在林晚熙面前确实有些压迫之感。
此刻他敛着眸子,眼里急切和渴求毫不掩饰,确切的说,他看到她和宁晋在一起,他心里又慌又乱又羡慕又嫉妒。
林晚熙终于抬起头,“王爷,我谢你在春猎上救了我救了阿爹和大哥他们。”
也谢你上一世在危急关头纵着我的胡闹,给了我救命的丹药,可那时候我付出一切,只想得到你的回应。
而你,明知道自己也心动和情动了,却依然对我冷颜和漠然,或许在你心里,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你上一世就告诉我你的喜欢你的心动,若是你当时在我身边,我就能平安的生下那个孩子,沈雪和萧君佑也害不了我和我们的孩子。
“王爷,既然邪功对身体伤害那么大,以后便不要碰了吧,曾经我很喜欢王爷,王爷是我从豆蔻年华到及笄之年唯一的惊艳和执着,我并不后悔我这些年的义无反顾,可这份喜欢这份爱太过沉重和窒息,在王爷心里,我或许只是一个能共甘而不能同苦的人,不然王爷为何如此笃定若是王爷在知道对我也心动之时将真相告知于我,我会不支持你呢?”
林晚熙的声音清越却也透着疏离的冷意。
萧君颜的冷颜听着林晚熙的话越发沉峻,心跳也越发不规律起来。
他双手覆在她肩上,“夭夭,本王后悔了,你再爱本王一次,你受的那些委屈,本王全部都赔给你。”
林晚熙敛下眼睫,看向萧君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她伸手一点一点给他掰开,“王爷该是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你我已经和离,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和生活,只专注自己,取悦自己,也希望王爷不要执着,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阳光过分的热烈,那耀眼的光直照进林晚熙眼里,映出她眼里的决绝和坚定。
她是铁了心和他划清界限。
萧君颜的手被林晚熙抽开,无力的垂在身侧。
林晚熙错开一步,她侧身与他擦肩。
她腰间靛蓝的宫递随风蹭在他腰间的衣袍上,然后缓缓的缓缓的离他远去。
烈日当空,萧君颜心里却下了滂沱大雨,狂风呼啸,他的心口灌进冬日朔风。
他拳头一点一点的握紧,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只余点点声势浩大后期待和爱意被焚烧的灰烬,随后眼里刚刚簇燃而起的火苗尽数的熄灭,若坠深渊,深不见底。
“夭夭可是,可是喜欢宁晋?”
林晚熙脚步没停,“若是夭夭没有任性,非要当街拦着王爷,求王爷娶我,为了让晋哥哥心甘情愿的退婚求了他几个月之久,我们在娘胎里就定有婚约,他为了成全我的任性和自私,克己守礼,皎若明月之人自毁清誉只为能让我全身而退,避免我遭流言蜚语的攻击,若是没有我这一场的情劫,我早该是他的妻,但是,他在我心里一直是跟我大哥和二哥一样的哥哥的存在,我和王爷成了婚,也和离了,他若高山皑雪,高岭之花,我自知现在配不上他,也不会耽误他,我们之间感情与旁人无关,实则是我想取悦自己,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宁晋那么好的人,自然有更合适他的姑娘,她会和他说清楚,不会耽误他两辈子。
她今生唯一且仅有的愿望,护着家人安好。
林晚熙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萧君颜彻底死心,“当初我为了要嫁王爷,自荐枕席,受尽流言蜚语和上京城权贵圈子的笑话,可王爷当时无动于衷,甚至于不知道当时我为嫁王爷成了众人饭后谈资的笑柄。”
林晚熙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萧君颜却觉得如雷贯耳。
当时,当时他沉迷于复仇,对她仅有的一点点情绪波动被他强压下来。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时候行尸走肉,手拿刀剑,心里的信念就是报仇。
萧君颜转过身。
那双素来漠然的眸子已然忽起水雾。
他的小东西不要他了。
看着那抹娉婷的身影渐渐远去,萧君颜额角猛跳,心脏因为剧烈的悲和哀忽然狂跳,他身子发颤,往日挺拔如竹的身影忽然弓下来,趔趄一下。
地上影着他狼狈摇摇欲坠的影子。
形单影只,孑然且可怜。
忽然喉头一阵腥甜,萧君颜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夺目的猩红染上他的薄唇,使他原本冷颜的面上添了一抹昳丽之色。
眼里深渊重重,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