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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大致心中有了数,此地离夜市颇近,夜市混杂,估计姬夏是藏身在那边某处,确实不易暴露。

跟踪掌柜的军士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说是那三鸣斋的掌柜在夜市人群里晃荡了一圈,便直接回来了,没见刻意与谁说话或者传递消息。

陈言倒不意外,估计他们是有一套完整的接触暗号,甚至有可能不需要直接接触,只是出现在那里,便可代表一定的信息。这种单向信息传递,原本就不需要太复杂的信号模式来表达,他纳抚营也有类似的手法。

譬如说,那掌柜走到夜市某一角,便代表那廓要见姬夏。只要暗中盯着的手下发现此事,便立刻回报姬夏,而后者则随即赶往三鸣斋。

果然,三鸣斋掌柜的回到三鸣斋后没一会儿,长街上几名骑者护送一辆马车而至。

马车到了三鸣斋后门处停下,车上下来一名黑衫儒士。

掌柜的早已等在那里,将后门打开后,黑衫儒士与四名下马的骑者鱼贯而入,只留车夫在外守着马车与马儿。

“那廓呢?”掌柜的关上门后,黑衫儒士问道。

“在二楼候着。”掌柜的指了指楼上。

“他可曾说有什么事?”黑衫儒士一边上楼阶一边问道。

“他没说,只说事情十万火急,急需见主人一面。”掌柜的答道。

“哼,事情一件没办妥,还有脸来找我!”黑衫儒士不悦道。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上了楼,进入一间静室内。

椅上的那廓抬头看向黑衫儒士,露出古怪神情。

黑衫儒士冷冷道:“你找我何事?”

那廓慢慢地道:“我被陈言抓住了。”

黑衫儒士一震:“什么!你藏身那般隐秘,这怎么会?”

那廓把前因后果慢慢地说了一遍。

黑衫儒士惊疑不定地听完,沉着脸道:“哼,我早说过,你太自以为是了!竟让班凉出卖了……咦?等等,你既被捉,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廓摇摇头:“我没逃出来。”

黑衫儒士愕然:“没逃出来?难不成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个鬼?”

那廓苦笑了一记,道:“姬先生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方才故意与你细说那些,其实,是为陈言的人拖延时间。”

这话一出,黑衫儒士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叫道:“快逃!”

然而,不等他和身后众人有反应时间,紧闭的窗户突然砰然一声,一人从外面飞撞起来,贴地滚了两圈,跳起来对着他们就是十来支弩箭狂射!

好在黑衫儒士身后的护卫都反应不慢,早一步抢前,拔刀在手,当当当当不断挡下。

但距离太近,终究还是没能挡完,其中一名护卫惨叫一声,额心中了一箭,倒了下去,顷刻毙命。

那廓眼看着姬夏被人护着退出了静室,心中一急,猛地起身扑了过去:“你不能逃!”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护卫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圆球,猛地往地上一掷。

突袭进来的乃是丁简,陡见这幕,生出不妙之感,立刻向后翻滚,到了桌边,飞快地将桌子翻侧起来,挡在身前。

砰!

那圆球一落地,立时向四面八方爆射出无数铁针!

那廓毕竟被关押了两天,而今天陈言为了防止他逃跑,故意又饿了他一天,所以虽然他也察觉不妙,但身体反应慢了一拍,连躲都来不及,瞬间被铁针射了个满头满脸,惨叫着倒了下去。

剩下三人护着黑衫儒士逃往楼下时,丁简才从桌后出来,看了一眼被他当盾牌的桌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铁针。

再一转头看地上的那廓,已是双眼圆睁,气息尽失。那脸上的铁针插了至少二三十根,根根没入半截,惨不忍睹。

这曾经帮他保命逃脱的机关,如今却成了索他命的杀器。

丁简没多看他,一个箭步追了出去,只见门外掌柜的正靠着墙缓缓滑倒,双手捂着颈间,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渗出。

那掌柜的没法说出话来,喉间发出咯咯的难听声音,眼中现出绝望和死色。

丁简微微一愕,随即反应过来。

对方知道已经暴露,估计是怕他被活捉,泄露了什么,故而逃跑时一刀把掌柜的给杀了!

他心中暗怒,快步追向楼下。

连自己人也杀,这些人未免太过狠毒!

楼下,三名护卫护着黑衫儒士逃出三鸣斋,正好看到驾车的车夫惨叫着从车上倒落下地,心窝上一支长箭直没过半!

“上马!”黑衫儒士刚喊出这一句,嗖嗖声大作!

十多支长箭从对面屋顶轰射而至,所有马儿无一幸免,尽数倒地。

黑衫儒士心中一沉。

对方布置如此周密,连逃跑的余地都不给他们,这次麻烦了!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他一咬牙,指挥着三名护卫,护着他转身朝巷子口奔去。

此地僻静,乃是险地。

但只要能逃出这里,跑到人多的所在,就有机会借其掩藏躲闪,搏得生机!

另一边长街上,陈言已经听到邻街的杀伐之声,眉头大皱。

倒不是计划有什么问题,而是这刻他下面居然还坚硬如铁!

就像晨勃一般,明明没有想法,却仍可昂首扬头。

他此刻明明心思全在正事上,换了是过去,绝不可能有这种反应。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当!

像是什么金铁之物,扔砸在石板上一般。

陈言一呆。

这声儿并不远,似乎就在马车前。

“大人小心!”

张大彪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随即,无数嗖嗖射击之声猛地响起!

陈言瞬间反应过来,急忙伏低身体。

这个声音,正是那天在上园春,那廓用来掩护他逃跑用的那个机关球机括打开、射出无数铁针的声音!

果然,大片铁针从车帘处飞射而入,好在他及时伏低,铁针尽数从他头顶射过,打在厢壁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马儿痛嘶声忽地响起,随即,马车不受控制地奔行起来,转眼跑出数丈。

陈言惊呼道:“彪子!”

只听张大彪的声音从车后方数丈处传来:“大人莫惊,我来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