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也是脸色大变,闹不清陈言是不是真要去见皇上。若是将这事告诉了唐韵,他也免不了被唐韵一番责怪。
“行了!”
他暴喝一声。
在场者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
陈言和萧桐也转头看来,前者道:“王爷也想一道去见皇上是吧?那正好,可以为下官做个见证,让皇上好好看看这位无君无上的萧大人!”
萧桐脸都绿了,他只想煞煞陈言的威风,哪知道会变成这般局面!
宁王沉着脸道:“皇上日理万机,何其操劳,何必拿这点小事去惊动她?身为臣属,理该体谅皇上的辛劳才是。”
陈言哼道:“哼,这就要问萧大人了。”
萧桐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陈大人此前是为了皇命……”
陈言截断他的话:“你又不是三岁小童,既是不知道,为何不好言相问,反而上来便咄咄逼人?”
萧桐无言以对。
宁王眉头深锁起来:“今日乃是王妃生宴,陈大人就算看她面子上,莫要追究了。”
他当起了和事佬,萧桐不禁暗松口气。
哪知道陈言却仍不松开他,硬梆梆地道:“王爷,恕下官不能从命!萧大人隐有欺君之意,下官身为京兆尹,须得防微杜渐,上禀天听!”
黄良阁、于都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
这味儿就对了,陈言嘛,会这么容易乖乖放过对方才叫奇了!
宁王没想到他竟不听自己的调解,心中暗怒。
自然,陈言现在确实要在人前展现出与他宁王并不融洽的态度,以免有人怀疑他们二人暗中有所勾结。
但凡事也该有个度,好歹他们之间也算是站到了一条船上,这家伙半点面子不给,总是令人不爽。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如何下台?
萧桐这下酒是真醒了,想不到陈言竟连宁王的面子都不给,不由冷汗层层而出,双腿微微抖了起来。
戒酒!必须戒酒!
要不是刚才喝上了头,岂会惹了这祸星!
“此事依妾身来看,陈大人确实有些道理。”宁王妃一咬牙,开了口。
“啊?王妃您……”萧桐色变,想不到亲姐也不帮自己。
“萧桐行事原本就少分短寸,今日又饮了酒,做出此事,若是不罚之以警,对陈大人岂非不公?”宁王妃看着陈言,眼眸中露出求恳之色,“只是今日是妾身生辰,陈大人可否看在妾身的份上,饶他一次呢?”
“王妃开了口,下官自是无不遵从。”陈言露出些不情愿的模样,但还是松开了萧桐,“但就这么轻松放过他,萧大人只怕日后会变本加厉。”
宁王妃心中暗喜。
陈言不给王爷面子,但却给自己面子,看来是念着上次帮他解决玉公主之事的恩情。
“这是自然,便让他向大人赔罪如何?”她连忙对萧桐使个眼色,“还不给陈大人赔礼道歉!”
“是,下官酒后无礼,胡言乱语,实在是不该。”萧桐大喜,急忙向陈言恭敬地弓腰行礼,“请大人恕罪。”
陈言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理也不理他。
萧桐为难地看看宁王妃,后者蹙眉道:“赔礼道歉,须得诚意。”
萧桐哪知道怎样才算有诚意,无奈道:“总不能让我给陈大人跪下吧!”
陈言淡淡地道:“萧大人执意如此,本官也不好拦阻。”
萧桐一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竟还真想让他跪!
周围众人同情地看着他。
惹了陈言,只想弯个腰就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宁王妃虽然也颇为意外,但终究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推了胞弟一把:“男子汉能屈能伸,做错了事,屈个膝有何难处?”
萧桐看看她,又看看宁王,最后看了看陈言。
终于长叹一声,双膝一低,涩然道:“萧桐向……向陈大人赔罪了!”
陈言顿时神情缓和下来,转头笑吟吟地道:“萧大人这又何必?本官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快快请起。”说着伸手相扶。
萧桐心中大骂,但表面上也只有忍气吞声地道:“多谢大人。”
一场闹剧终于收尾,双方各自回座,陈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吃吃喝喝起来。
一旁小王爷看着萧桐那难看之极的脸色,心里暗乐,凑到陈言身边低声道:“先生可真厉害,我这个舅舅,平时仗着母亲和外公的势,就差在府里横着走了,却被先生逼得当众下跪,传出去他这脸算是丢尽了,真是活该!”
陈言抬手在他脑门上啪地拍了一记,板着脸道:“这什么话,他再怎样也是你舅舅,无长幼之念,成何体统!”
周围不少人留意他,见到这幕,无不愣住。
他居然还打小王爷?!
换了是别人,小王爷早就暴走了,但此刻却咋咋舌,乖乖地道:“弟子知错了。”
一旁,宁王和宁王妃对视一眼,心生异感。
当初听说菱公主那混世小魔头被陈言治得成了个乖乖女,他们还没多少感觉,现在居然连自己这个儿子也在他面前变得如此乖巧懂事,这家伙还真是有一手!
宁王妃身为母亲,更关心儿子的未来,不免心中暗生感激。
虽说当初让儿子拜师,主要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拉拢陈言,解决那笔三百万两的巨债,并没有真的太想让陈言教导儿子。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让陈言教他是个上优的选择。
宴厅内气氛又恢复如初,众人吃喝谈笑一如此前,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于都有些内急,出去如了个厕,正要回主宴厅,自己一名随从快步而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于都一怔,随即双眼一亮,道:“竟有这等事?”
那随从肯定地道:“绝无差错,小人方才就在前院,看得真真的。”
于都捋须而笑,转身朝主宴厅走去。
陈言啊陈言,今儿非得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个大脸不可!
他回到自己那桌,一旁程新元见他面带笑容,奇道:“于大人为何发笑?”
于都看了看那边陈言,低声道:“方才,老夫在外面听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