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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不是不知道此事之难,她迟疑道:“保益王兵权、职务如何?”

陈言想了想,道:“换个角度说吧,假如益王叛变是真,该处以何罚?”

唐韵怔道:“问这个做什么?依照大周律,自然是抄家夺爵,子孙流放。”

陈言点头道:“这就对了,咱们从这个基础开始,向上提难度。”

唐韵莫名其妙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言耐心地道:“皇上勿急,请听臣说。最低难度,是免了抄家和流放子孙,这个需要付出相当的努力,但也不是不能办到。当然益王的性命,那肯定是保不住了。”

唐韵失声道:“那还有什么意义?王叔的命必须保住!”

陈言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二”:“所以难度就得再提,打比说方才是一级难度,那么现在就是二级难度,保益王性命,但要将他贬为庶人,流放边境。”

唐韵断然道:“这不行!王叔立功无数,朕岂能让他吃这种苦!”

陈言又在空中划了一个“三”:“那就再提一级,三级难度,让他留在京城,但家产肯定是要抄的,封邑也要收回,所以他只能种地或者做买卖,谋个生计,养活一家老小,当个小老百姓。”

唐韵气道:“你当王叔什么人!让他种地做买卖?”

陈言继续划出一个“四”:“明白了,皇上是要再提一级难度,四级,给他留下足够维持一生生活的家产……”

唐韵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言从容道:“一级难度相当于皇上从这里走到我青山县,二级难度相当于从这里走到益扬城,三级难度相当于从这里走到大晋国都,四级则相当于从这里走到乞蕃国,再走回来。”

唐韵喜道:“这么说,这并不是太难?”

她当然听得出他是在打比分,虽说路途遥远,但哪怕是四级难度,也不见得有多难,看来陈言果然有办法!

陈言再道:“臣还没说完,走的时候得倒立着走。”

唐韵色变道:“什么!”

陈言接着道:“并且只能用单手撑地。”

唐韵惊道:“这怎么办得到!”

陈言继续道:“而且两条腿一边得绑一个凤翎卫。”

唐韵:“……”

陈言还没停:“而皇上还要同时保益王职务和兵权,难度可以再上几个档,不说登天,至少也得相当于环游天下吧。”

唐韵蹙眉道:“这么说,你也没辙?”

陈言语重心长地道:“人不能太贪心!臣最多帮皇上保住益王的性命和爵位,就算这起码也相当于七级难度了!”

唐韵半晌作声不得。

良久,她才颓然道:“那就依你罢。”

陈言知道她心情难受,心中微软,道:“皇上也不必太难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将来揪出公孙城的主子,为益王平反也不是不可能。”

唐韵苦笑道:“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算了,暂且不谈这个,你到底要怎么做?”

陈言胸有成竹地道:“益王回来后,请让臣先与他一谈,臣自有办法。”

唐韵疲倦地道:“依你!你先出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陈言只得告退。

到了外面,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回家一趟,毕竟益王回来怕是天都黑了,在这等着也浪费时间,不远处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快步而来。

“奴婢见过陈大人。”来人近前,盈盈一礼。

“惜影姑娘多礼了,是来找皇上的吗?”陈言认出对方来。

“不是,奴婢是奉太后之命,请陈大人到慈安宫一见。”惜影柔声道。

陈言一呆。

这节骨眼上,太后找他干啥?

去慈安宫地的路上,惜影悄声道:“陈大人,太后是知道皇上心软念情,必会请您帮忙救益王,所以才特意请您一会。”

陈言忙道:“多谢姑娘提醒,不知太后是想说什么?”

惜影低声道:“太后想让益王死。”

陈言一呆,也压低了声音:“这是为何?益王不是对皇上帮助甚大么?”

惜影叹道:“太后自是感激他曾帮过皇上,可太后更恨他意图伤害皇上。”

陈言恍然。

太后不知道益王是被人陷害,错以为他是真的要叛乱!

而且和唐朔那种人不同,益王唐莫位高权重,兼且威望极高,若他要叛乱,得到的响应绝对比唐朔还要多得多!

如果能借这机会将他根除,对唐韵来说等于是绝了一个后患。否则要是益王还活着,就算被贬为庶人,未来也有可能卷土重来。

这事有点麻烦了。

他又不可能把公孙城等人的事告诉太后,更何况就算太后知道这是个阴谋,也说不定仍然还是想借这机会把益王除去。

得想个办法才行。

到了慈安宫,陈言在花园内见到太后。

“陈大人不必多礼,”太后和颜悦色地道,“你们先下去,哀家有些话要和陈大人私谈。”

周围的宫女离开后,陈言抢先开了口:“太后容光焕发,竟似年轻不少。不知上次送来的面膜和眼霜可还够用?”

太后欣然道:“陈大人有心了,尚且够用。”

陈言笑道:“太后连鱼尾也消失了,若是和皇上一道走出去,见着不相识的人,只怕都会以为您和皇上是姐妹哩!”

太后惊喜地抬手轻轻抚着眼角:“真的吗?哀家一把年纪了,哪有那么年轻?”

陈言愕道:“太后怎会如此认为?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您走在路上,十个男子只怕十个都会为您倾心呢!”

太后心里甜甜的,嘴上却道:“陈大人莫要胡言,哀家只是个年华老去的未亡人,哪来什么倾心。”

陈言大摇脑袋:“臣绝非胡言!若是勤加保养,说不定太后会越活越年轻呢!”

太后听出了兴趣:“如何保养?”

陈言含笑道:“首当其冲的,就是莫要太过操心和烦恼,这些都是让人滋生皱纹的利器。那些个俗事,让别人去烦恼就好,太后有太后的福气,闲杂事等何必操烦呢?”

太后笑容一僵,缓缓消失。

她定睛盯着陈言,道:“是哀家想多了,还是陈大人确实话外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