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天空湛蓝如洗,一片广阔的蓝天延伸至地平线之外,仿佛是一块巨大的蓝色绸缎。
天空之中白鸟翱翔,时而划过一道银光,在蓝色绸缎上留下几个淡浅的痕迹。
一艘九桅十二帆的大船正扬帆疾驰,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许多游客站在甲板上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只见大海茫茫,壮阔无比,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这怎么行?要掉下去了,孩子快下来!”
“你的父母不管吗?怎么能让你这么顽皮捣蛋?太危险了!”
突然,船首传来一阵喧哗声。
众人纷纷跟随声音聚集过去,只见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不知是顽皮还是其他原因,竟然面朝大海,单脚站在船舷上,迎风摇曳。
船舷宽度不足一尺,似乎随时都可能跌入大海。
船家和旅客们劝说无效,也不敢贸然去拉他,生怕惊吓到他,只能干着急。
少年突然回头,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面色微红,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空翻返回甲板。
“小伙子真有本事啊。”旅客中有不少武者,纷纷鼓掌叫好。
一位清丽绝伦、犹如玉骨仙子般的美貌少妇注意到这个俊秀少年,又看他胆量过人、身法矫健,绝非寻常武者。
于是笑着搭话道:“哪个门派的弟子,你的师父呢?”
少年顿时脸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在底舱。”
“你不说我也知道。”美少妇暗笑他腼腆害羞,故意拉长声音娇声道:“嗯......那个跳下来的招式好像是鹤高飞吧,但船舷围栏上的风摆荷叶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实在看不出来。”
少年没想到她眼光如此敏锐,愣了一下才回答:“那是登天梯,是传自魔门的练功方法。”
美少妇严肃地说:“一步登天,确实是惊人的练武之道,但你这么年轻,怎么就不懂得苦修根基,只求速成呢?”
少年淡然说:\\\"练武一途,本来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如此,魔门功法和道门功法又有何不同呢?\\\"
“我派的掌门太师父曾说过,依赖天材地宝和神功秘籍是无法练就真功夫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果想要在江湖上闯出自己的名声,那就得摒弃门户之见,只有勇于创新,方能走到更高处,站稳脚跟。\\\"
这个少年在谈论自己的师门时,一下子抛开了羞涩和腼腆,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和豪情。
美少妇一时间语塞:“嗯,真是了不起。”
美少妇感叹道:“斯世繁华,众人翘首以待气运降临,然实际上犹如天际之繁星,遥不可及。彼等所追求者,非真才实学,而是捷径取胜之道。尔朴素无华之想法,颇为罕见。若尔不能透露师门,不妨赐知姓名以示?”
少年看到她气质高雅,身材婀娜多姿,面容更是美丽无比,这在他一生中是从未见过的。
他不由地对她产生了好感,轻声回答道:“在下姓萧,名字是祈字。”
“萧祈,你的武功很不错......嗯,十年之后,武林一定会有你的名字。”美少妇听他说话文绉绉的,像个大人一样,但也没有再调笑他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谢谢。\\\"
美少妇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是来此做什么?\\\"
少年说:\\\"哦,我来此历练。因为有人要我帮忙,于是我就跟着来了。\\\"
虽然这个少年一开始看起来并不机灵活泼,但他的心志坚定,有一种重剑无锋、朴实刚健的感觉,可以说是难得一遇的武学天才了。
萧祈鞠躬说:“冒昧询问小姐的闺阁之名,也好回报师长有幸遇到前辈高人的机会。”
美少妇终于感到惊讶,过了半晌后才反问:“怎么,我看起来像前辈高人吗?”
“当我翻下来时,本无招法,只在落地刹那以鹤高飞卸了一点反震。寻常的高手定是看不出来的。”萧祈遵循名门礼仪,瞬间掩去了高傲自负的态度。
“呵呵,常年风吹日晒,已经老得像个前辈了。”
“小姐依然明艳青春,绝无半丝老态。”
美少妇轻启红唇,发出了如天籁般的清脆声音:“洛玄裳。”
她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柔滑,让人听了心生向往。
萧祈瞬间恍然大悟,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感,这个眼力如此毒辣的女子,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海风阵阵,吹拂着洛玄裳的长发和裙袂,让她显得更加婀娜多姿。
她的半截绣履显露出雪白的脚,纤细修长,令人难以一握。
加上她杏眸盈盈如波、雪靥泛粉,风情实在令人陶醉。
萧祈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已对洛玄裳心生爱慕之情。
于是,他再次脸红,不敢直视这如仙子般的丽人。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洛玄裳感受到了萧祈心中的激动,不禁微微一笑。
“不愧为名门子弟,还是个守礼的小君子哩。”洛玄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义弟李秋阳,他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看,甚至在井底有过一段羞耻的过往......想着想着,她不禁脸颊发烧,竟然有些痴迷。
就在这时,萧祈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丧尽天良的吸血恶贼!今日必结果你,替天云城枉死百姓讨回血债!”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让洛玄裳不禁为之动容。
一直低头站在后面的钟金虎心智早已失常,邪恶煞气也随之消散,因此他并不引人注意。
然而,萧祈的目光恰好从洛玄裳身上移开,立刻就看到了他。
小小少年神光如剑,凛然生威,让人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洛玄裳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去阻止,想要以此来看出少年郎的跟脚。
她心中暗自想道:“他竟然认识地煞虎王,而且还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呵斥他,这种胆量确实令人赞叹不已。”
九大门派虽然拥有丰富的资源和深厚的底蕴,但也难以培养出如此天赋异禀的弟子。
洛玄裳心中暗自猜测萧祈的身份,希望这位少年并非正一道门的传人,她并不想与这位小小少年为敌。
“若非你上次以城中百姓的性命为筹码,我怎么可能在我太师父手底下活命!”萧祈的姿势奇特,双手正反交叉向天。
尽管他年纪尚轻,但却有着不应该有的雄浑真罡在滚滚沸腾。
周围的方圆数丈空间已被他的剑河彻底隔绝开来,下一刻必定是雷霆万钧的剑光切割。
洛玄裳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是蓬莱岛的弟子。”
这是需要数百人同时操作的顶级阵法——悬河剑阵,仅凭一人之力就虚拟而出。
萧祈的悟性实在令人惊叹,远超预期。
“与其说悟性,实际上更像是天赋。”
洛玄裳一惊,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她之前竟毫无察觉。
这看似寻常,但以她的绝顶修为而言,环顾天下,恐怕也只有两人可以做到。
洛玄裳虽然未曾与顾长歌谋面,但一眼便能认出他是蓬莱岛的岛主,昔年太初之劫的主角。
自他登场起,甲板上的人们无不被他清逸英秀的眉目、艳丽多情的眼神、笔直寒傲的鼻梁和温柔倾绝的唇色所吸引。
洛玄裳生平见过不少好看的男子,他的美貌既非雪寒生那种阴柔的邪魅,也非萧离歌那种略带阴柔的凄美,更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他的面容犹如春日桃花,娇艳欲滴,令人心醉神迷。
江湖传闻,顾长歌是个重义气的好汉,无论朋友向他求助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
他为人极为谦逊,可以与路边歇息的脚夫畅饮美酒,也可以与田里的老农一起谈笑家常。
这种风度翩翩、待人和善的性格使得他在江湖中备受尊敬和喜爱。
他的声望甚至远超青松子和雪寒生,几乎可与陆地神仙媲美。
然而,令洛玄裳感到意外的是,顾长歌比她想象中的年轻得多。
从顾清寒的年龄来看,他至少应该已经四十岁了。
但是眼前的这位眉目含情的俊美公子,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吧?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锦袍,腰系同色丝绦,上系同色系玉佩。
脚踏着一双羊脂黑底皂靴,乌发挽成半束发,用一支簪子固定,看上去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洛玄裳的目光从顾长歌的身上移开,不再胡乱猜测武林前辈的驻颜秘术。
她轻声道:“悟性也好,天赋也罢,他都不可能逾越武学境界的差距,战胜万象境的地煞虎王。”
“的确,仅凭武学境界,祈儿是无法战胜地煞虎王的。”顾长歌显然没有故意炫耀,他的呼吸、脚步以及说话音调都融入了与道合一的玄妙韵律。
即使他们并肩而立,洛玄裳的灵觉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然而,武学诞生的初衷就是为了突破所谓的境界限制,为弱者提供一个逆天的机会。”
话音刚落,数百道细小的剑芒在钟金虎的周身迅速穿梭。
突然间,原本已经丧失心智的钟金虎陡然间神智清明,就像被人斩断了束缚他的灵魂枷锁一般。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明悟和解脱的光芒,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过去所走的道路是错误的。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瞬间的转变。
很快,往事如烟般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清晰的画面让他痛苦不堪。
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和错误,感受到了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人们的绝望和痛苦。
接着,他全身犹如遭受千刀万剐一般,堕入了血池魔狱之中。
那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他无法叫喊也无法动弹,比任何噩梦都要恐怖十倍百倍。
他的身体被摧残得遍体鳞伤,经脉断裂、生机消散。
就在此时,萧祈交叉的双手猛然向下一挥。
交错的剑光汇聚成澎湃汹涌的剑河,刷过了钟金虎的身体。
剑气切割着他的肌肤和骨骼,摧毁了他体内每一根经脉和每一份生机。
砰!
血雾瞬间爆散,融入海风之中。
钟金虎无声无息地跌入大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由于事发突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长歌和洛玄裳这对罕见的璧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万象境级别的杀人魔头被一个稚龄少年击败并跌落海底。
顾长歌淡然道:“钟金虎恶行滔天,杀人如麻,不分妇孺,血债累累。我出道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残忍弑杀的邪魔。因此,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今日必须除掉他,洛仙子见谅。”
洛玄裳蹙眉沉默,对于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她当然没有任何主仆情感。
相反,如果不是恶犬随身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她早就想处理掉钟金虎了。
萧祈当然不可能一招杀掉地煞虎王。
即使他比焚天魔主还要天才几倍,也绝不可能轻易解决他,所以这必定有顾长歌的帮助。
然而,洛玄裳身负旷古奇功《太玄洞虚经》,连《真武玄天剑》的天道无情都能完美化解。
她却完全感受不到顾长歌暗中施展了什么隔山打牛、凌空点穴之类的手段,这比北境之上蓝衣人展现的神功还要惊人,简直闻所未闻......
不对,并不是闻所未闻......
十年前,玉清道人看着自己十招打败风化雨,也是类似的状况......
那是一个独属于陆地神仙的领域。
莫非顾长歌已经......
在离蓬莱岛少年天才萧祈诛杀钟金虎不足三百里的海底深渊处,正发生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恩怨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