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住了几日,李秋阳一心沉迷于武艺修炼之中,与慕剑璃也没有再有什么亲密接触。
在离开前,他真挚地向慕南天表达了对他传授武艺之恩的感激之情,随后前往内院拜见了老太君和慕夫人。
“李公子,请用茶水。”慕夫人身材高挑,面容俊美,身穿锦袍,妆容精致,表现得十分客气,但是在她的眼角挂着一丝轻蔑。
李秋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并不懂得欣赏茶道,只好保持沉默。
看到这一幕,慕夫人明白了他的无知,打趣道:“最近有些草率,这壶龙井如何?能否让李公子品尝一下?”
老太君头发银白,面容温和,听完这番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慕剑璃侍立在一旁,不语而笑,想看看李秋阳如何应对。
李秋阳勉强开口说道:“好喝。”
“看来李公子除了武功盖世,对茶道也颇有研究。”慕夫人在心里嘲笑,但她发现这位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捉摸不透。
虽然他曾经救了慕剑璃的性命,重重赏赐无可厚非,但是侯爷已经透露出想让女儿嫁给这个他的意思。
慕夫人知道这爷俩的脾气,可能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只能设法让李秋阳知难而退。
慕剑璃感到有些尴尬,一直在跟老祖母聊些闲事,但是心里却在想:“平日总是油嘴滑舌,怎么最近变得木讷了呢?”
慕夫人继续说:“这碗冰粥叫月露蜜瓜,需要使用来自西域的蜜瓜和番邦进贡的白糖才能调制出这种颜色。上层点缀着江南的芍药和江北的菊花,再加上清晨时分取下的露珠,这是剑璃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李秋阳不由得惊奇地说道:“我很少吃甜食和点心,真不知这碗冰粥是用这么多珍贵的材料制作出来的。”
你可算说句人话了,慕夫人笑着对李秋阳说道,“蜜瓜虽然味道好,但西域离这里有千里之远,蜜瓜也难以保存。为了不让它变质,还需要用冰镇住。快马加鞭,多少艰辛才能将这颗花费百两的蜜瓜送到这里,可见其珍贵程度。就算是皇帝,也未必能享受到这种清爽冰凉的小食。”
“啊,原来如此,确实非常美味。”
慕夫人心中一阵翻滚,她本来想暗示两人地位的差距,慕剑璃是珍贵稀有的蜜瓜,而李秋阳只是一棵平凡野草。
她觉得李秋阳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前途,如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切实际。
看来这次劝说他还是白费力气了,只好日后再找机会了。
李秋阳突然开口:“夫人,我对您的想法有些不同。”
慕夫人心中一紧,但老太君先笑道:“我们侯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想说什么就说。”
李秋阳礼貌地微笑着说道:“我小时候住在东海边上的小渔村,常常有百姓家里存放了大量的瓜果,但是因为没有冰块等储存条件,他们只能将这些瓜果酿成果酒来保存,这样虽然可以长时间保存,但是也失去了新鲜的味道。就像西域的瓜果虽然香甜,冰镇可以长时间保持其新鲜,但是冰块会冻伤瓜果,得不偿失。细心思考一下,这种方法似乎想要达到一个结果却牺牲了本质,有些得不偿失。我这个晚辈见识浅薄,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奶奶和伯母见谅。”
“嗯,这确实是一种华而不实、多此一举的方式,不如寻找更加新鲜可口的食材。”
老太君笑了笑,完全没有介意。
慕夫人默默不语,奢华并不代表真正的珍贵。
心想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慕剑璃突然说道:“奶奶、母亲,我和李秋阳今天要去神拳门参加冠军会。”
慕夫人叹了口气,“刚回家就走了啊。”
老太君很生气地斥责道:“我们慕家子女讲究英勇豪迈,说走就走,你干嘛这么多心。”
慕剑璃说:“女儿和李秋阳一起历经千辛万苦,互相扶持走到了今天,结伴同行再次出发也不会有问题。”
慕夫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女儿的发髻,微微张了口,表情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说什么。
天空阴沉,滚滚乌云中隐有电闪。
在通往神拳门的道路上,一匹匹骏马和众多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次的冠军会盛况空前,除了六大圣地和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外,声望地位仅次于他们的江湖门派也纷纷派遣天才弟子参加。
少侠都身穿鲜衣,手持利剑,气宇轩昂。
女侠则或英姿飒爽,或端庄大方,或艳丽迷人。
总之,所有年轻人都渴望借此机会扬名立万,成为诸人瞩目的焦点。
当然,还有一些行色匆匆,衣衫褴褛,只携带着腰胯上破铜烂铁之兵器的武者,漠不关心别人的目光,步行前往神拳门。
“师叔,那些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也是来参加冠军会的吗?”
“嘘,越是这种特立独行的武者,越可能拥有惊天武技。说不定哪位会有幸掉下悬崖,捡到武林前辈遗留下来的神功秘籍和奇遇机缘。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出身名门大派而轻视他们。”
“看那群和尚,他们是千佛寺的僧人吗?走在最前面的是悟玄吧?”
道路上,数十名武林人士开始热议。
包括一些年过半百的武林前辈和江湖老人。
远方,十几位身穿杏黄色僧袍,身披袈裟的僧侣缓步而来。
当先之人二十七八岁,面容古朴大气,气度淡然从容,只偶尔与相识之人见礼打招呼,表情始终保持着慈祥的微笑,驻足合十还礼。
他的表情、声调始终如一,没有丝毫波动,近乎佛祖一般。
这个人就是武僧悟玄,千佛寺四大神僧之下最强的高手。
“怪不得六大圣地排第一,正一道门第二,千佛寺排第三呢。这种气度风采真叫人敬仰,就算是定力不够的普通百姓,说不好也会下跪叩拜。”
“佛门向来喜欢讲因果报应和命里注定之类,最善于迷惑人心。咱们也要保持清醒头脑,别上了他们的当。”
“哈哈,沈五爷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三帮五派虽然长年在边塞发财,但与中州的六大圣地相比,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呢。悟玄能找我们麻烦?开玩笑。”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众人纷纷抬头一看,只见几位文士袅袅而来。
他们穿着清雅的青衣,举止优美,气度非凡。
有人长发飘逸,面容俊朗;有人眉清目秀,肌肤白皙。
这几位文人不仅才华出众,更是风度翩翩,让人为之倾倒。
“咦,怎么会有这么多书生呢?”有人惊奇地问道。
“哦,那不是妙音阁的弟子吗?我听说其中有名叫南宫曦月的女子,据说她武功高超、智谋过人,真是难以应对。”
虽然站在林今生的身后,但南宫曦月依旧闪耀光彩,端庄大方,洁净内敛。
她身着束胸广袖裙裳,腰系锦绣垂缨之带,随身悬挂三尺玉箫古剑,完美地显露了她绝佳的身段和高贵的气质,即使和武僧悟玄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样的人才,哪有几家能够拥有呢?只有六大圣地和一些超级势力才能孕育出像南宫曦月这样的绝世天才。我们华山派虽然是武林中传承百年的大派,但还没有孕育出如此天纵奇才。”
“没错,不过你别忘了,当今武林中的绝世天骄还包括正一道子的宁无极,他可是真正的高手。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参加冠军会。”
“那当然了。听说陆沧海也要来参加决斗,他是天元剑宗的高徒,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武林。就算是和宁无极对决也不怕输。”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这可是重大消息啊!可宁无极修炼的是《太玄洞虚经》啊,据说可以掌握天地玄妙之道,陆沧海要和宁无极对决,未免有点冒险吧。”
“这我倒不清楚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到时候只需要看好戏就行了。”
话题突然转移,众人又看见了姬家的马车经过,不知道是姬流云还是姬逸尘乘坐其中。
姬家号称四大家族之首,家中子女数不胜数,但正室夫人只生育了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老四和老七。
而第四子姬天枢更是武林七大宗师之一,已经和圣地掌门齐名,显然没有时间参加这种场合。
“蓬莱岛和正一道门近几年来一直在互相博弈,今晚会有好戏看。那位穿白衣的姑娘是顾长歌的女儿顾清寒吧?她手持的那把剑难道是神凰剑?”
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众人都纷纷惊叹,舌头打结。
这场冠军会上真是精英汇聚,每一个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各自拥有各自的独特之处,让人无法不佩服。
当世五口神剑,分别是玉仙剑、寒霜剑、问天剑、饮血剑和顾清寒此时的佩剑——神凰剑。
昔年太初之劫轰动武林,年仅二十岁出头的顾长歌凭借着神凰剑之无比神锋,先后挫败蓬莱岛的上代岛主、七大剑首和无数护法长老,最终坐上蓬莱岛掌门之位。
后来哪怕正一道门都不能奈何,其风头恐怖得逆天,丝毫不在姬天枢之下。
神凰剑剑身火红,剑穗如虹,锐气绝伦,犹如九天凤凰盘绕在那柄神兵之上,仿佛要破鞘而出。
人群中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蓬莱岛主竟然把神凰剑都给女儿顾清寒带了过来,莫非她今天也要和宁无极大战一场?哪怕修为有差距,靠这柄神剑加持,未尝没有胜算来着。”
在这个充满竞争和挑战的武林世界里,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人并不多。
江湖豪杰、武林名侠越来越多,同道中人哪怕没见过面也听过名号,互相议论、交谈、寒暄、攀谈、亲近,全都生怕稍有冷落哪位,平白结个梁子,未到神拳门总舵,已然人声鼎沸走不动路,热闹至极。
不远处,李秋阳和慕剑璃身罩披风,隐于众人,看着这人山人海大觉有趣好玩。
其中一人道:“神拳门好大的面子,这么多人都要赏脸赴会。”
另一个回应道:“神拳门的掌门古神通老爷子今年七十岁高龄了,本身修为早就达到天人境的境界。任谁接到他送的帖子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此乃武林一大盛会,其中的前辈高人无数,稍微巴结巴结便好处无穷。”
然而李秋阳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没看见咱们天元剑宗的人马呢?”
另一人慕剑璃面色微红:“他们可能走在了前面,我想要不我自己先去和他们会合吧。”
“为什么?”李秋阳一愣。
想到假如两人一同见陆沧海、梅晴雪等人难免尴尬异常,若是分头行动似乎能省却很多废话和麻烦。
“那也好,反正前后脚的事儿。”
慕剑璃点点头,“另外此行目的还是要见鬼面人,咱们天天在……一块儿也不太方便。”
李秋阳心中一凛,低声道:“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找我。”
“你得记住,这次冠军会千万莫要招惹宁无极。虽然同修通圣神功,但是咱们学的不残缺不全,他学的完整无缺。咱们只能自行摸索,他能有至尊境的陆地神仙指点,更何况这人武学境界之高能和圣地掌门并驾齐驱。”
李秋阳忙道:“我又不想当武林第一天才,平白无故的招惹他干什么。”
“那就好,陆沧海不知道是想挑战宁无极还是别人。你在旁边仔细观察他的破绽……还有……” 许多时日二人形影不离,这时突然要分开,慕剑璃居然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这一说竟说了好半天。
直到李秋阳忍不住笑道:“剑璃那么舍不得吗?咱们还是一起上路得了。”
慕剑璃气的跺了跺脚道:“谁舍不得你了?你走吧!马上就走,别来缠我!”
李秋阳见她发起大小姐脾气,立刻低三下四的陪笑着不少好话,哄她开心。
半晌慕剑璃才道:“我近日来心绪总是不宁,总觉得会有危险发生,你却嫌弃我啰嗦。”
“绝无此意,只不过冠军会上诸多势力龙蛇混杂,勾心斗角,争名逐利,我又不是什么魔道余孽,众矢之地也轮不到我当,能有什么危险?”
慕剑璃犹豫片刻道:“但愿如此。”
心中想着:如果李秋阳真有危险,即便拼了性命也要使出神炁剑气闹个天翻地覆。
群豪外围,一个铁塔似的秃头巨汉直戳云霄,双手负在背后,气度庄严霸道,让人不敢直视,恍如远古洪荒时代的魔神巨兽。
此人身后的慕容南云毕恭毕敬地道:“万没想到天元剑宗那无名小子居然惊动了您。”
话音刚落,那巨汉双眼中射出两道精光,身上陡然间散发出一股无形威压。
这种气息仿佛是天地之力汇聚而成的,浩瀚磅礴,无比恐怖,即便是一些天人境的强者也难以抵抗。
这个巨汉便是武学七大宗师之一,也是正一道门的浮云子。
江湖人称混世魔神的屠洪炉。
早年间跟玉清道人比武,战败后投入正一道门麾下,反倒得了个浮云子的道号。
浮云子头都不回,语气讥诮地道:“昔日宁无极丢了《阴阳乾坤道》,还可说是魔尊之首的雪寒生的魔功盖世。你身负先天无极功竟然让个小丫头抢了《真武玄天剑》的剑丸,我不来难道让掌门至尊自己来吗?”
慕容南云慌忙跪地,表面惶恐吓得冷汗直冒,心中却道:武学七大宗师亲临,李秋阳必然插翅难逃了。但掌门至尊怎会如此心急?居然派了这尊杀神前来,只怕跟天元剑宗难以善终。
眼见屠洪炉威压之下,众人纷纷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