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追踪下,维克特和马奎尔一路前行,顺着逆流的海流直接冲至大海浪前几公里处。
马奎尔敏锐的感觉到在海啸的冲击力下,脚下的海流再次混乱,乱流之下,海面竟是出奇的平静,冲浪板也再度减速。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片安静的海域,是海岸逆流与海啸冲击浪相交错的区域,是最后的安宁区。
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海啸,维克特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得脚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这是身体对恐惧的自我保护,没有人能够克制。
“皮卡!”马奎尔立刻叫了一声,他那半步影响了冲浪板的平衡,整个板面都向一侧倾倒,马上就要翻了。
维克特骤然醒觉,身子直接趴下,保住了冲浪板的平衡,心中更是一阵羞恼。
他竟然乱了,临阵心乱,实在是太丢脸了!
“皮卡皮!”马奎尔鼓舞,让维克特赶紧镇定了心神,双手开始划水,推动滑板渡过这片海域。
很快,马奎尔就找到了逆行的海流,大尾摇摆,指引着维克特调整冲浪板的方向。
再度搭上水流,维克特立刻起身,踏浪而行,不断越过一股股海浪,忽而右,忽而左,一点点爬升高度,不断接近最高的浪峰。
这是最难的时刻,所谓冲浪,本身不难,只要能掌握冲浪板的平衡和海浪的力道,便能做到在海上滑行。
但这只是最基础的,就如同旱冰者会在平地上滑行一样,只能入门罢了。
而作为极限挑战之一,冲浪的挑战在于高度,在于跨过一重重浪,突破一重重将你推向岸边的浪,直至踏上海浪中最高的浪峰!
追求最高,永远是攀登者的梦想,所以才有山峰雪线上的累累冰坟,所以才有比努市海岸上那高耸岩柱顶的根根标旗。
但通往最高的路上,最难得不是自身的技术,而是一路上的小浪诱惑。
每一重浪都很高,很有力量,都会推动你返回岸边,那股推力,使你脚下的冲浪板飘摇,好似乘风般逍遥,只要你一松口,只要你一松懈,瞬间便会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那是与鸟并飞、与浪同行的奇妙,没有一点浪花能追上你。
但不行,这浪还不够高,还不够猛!
维克特死死地踩着冲浪板,跟随着马奎尔的指引,不断找寻着一重重浪的缺口,突破并迈过,再迎上更高一重浪,再度与之纠缠。
维克特和马奎尔一直在努力,于浪潮中挣扎,拥抱每一重海浪,却又抛弃每一重海浪,他们的眼里只有最远处的【冬日号角】,绝不迷失。
维克特不禁开始狂吼,将胸腔内所有的恐慌化为废气喷出,胆怯在一次次冲破海浪中丢弃,剩下的只有狂热!
因为【冬日号角】,那快赶上大星期二的大浪越发近了,梦想,他们在一步步接近。
但在建木的镜头里,维克特和马奎尔竟是丝毫未动,就在那里上下左右的浮动,寸步未行。
“他们这是在干嘛,原地踏步?”不算太懂冲浪的建木有些傻眼,只能给维克特不断拍照,看着他在那上下腾挪,好生无趣,“这就是冲浪?”
建木是典型的冲浪小白,要是维克特听到他得话,八成会轻笑间扭头离开。
但冲浪便是如此,维克特和马奎尔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眼下的小浪带走,看似小丑般无趣的坚持,只是等待最高的浪潮!
渐渐地,脚下的浪越来越高,冲浪板的起伏波动已然有了数米,每一次突破浪潮,维克特和马奎尔都要过一次过山车般的起落,他们的呼吸在此间一点点急促,体力更是不断流逝,要不是方才在冰岛上的补给,此刻他们八成已脱力坠落。
“皮卡!”马奎尔的尾巴绷得紧紧的,他一刻都不敢松懈,脚下的海浪变化之快,已经在挑战他的神经,他必须在分秒之间找出纷杂浪潮中的缺口,带着维克特突破而过。
但这种缺口越来越少,因为浪花越来越大,每一次维克特都得带动冲浪板藏入海浪的腹地穿行,滑行数百米乃至几公里,才能再突入下一层浪中。
如此体力的消耗更大,然而维克特却是越发兴奋。
只因缺口缺少,就意味着浪花越广,离那最后无边无际的浪潮就越近!
毕竟,那【冬日号角】此刻已接天连地,那就是一堵无边无际的高墙,没有一丝缺口,是无法逾越的最高浪潮!
“坚持住,马奎尔,我们要成功了,马上要成功了!”再度突破一层浪,踏上浪背的马奎尔脚下一空,随着冲浪板便是直接下落,强烈的失重感让其脑袋一阵眩晕,只能疯狂地叫喊,给自己和马奎尔打气。
“皮卡皮!”马奎尔回应,他得周身已亮起了电光,牵引这他脚下的一块铁制垫片,保持着其娇小身体死死扣在冲浪板上。
浪背滑落,直到最深处,再猛然被海水拱起!
到了,到了,他们坚持住了!
眼前,那高耸似摩天大楼般的海啸,浪头是那么平整,不像寻常浪花那般散落。
那是他们力量凝聚的表现,也只有这样,这海啸凝而不散,才能高耸数十米而行!
“哟吼,马奎尔,上,这是最后的浪潮!”维克特猛捏拳头,压制着心中的躁动,冲向最后的挑战。
“皮卡!”马奎尔也捏紧了拳头,双侧脸颊电力涌动,让自己和冲浪板贴合的更为密切,尾巴摇摆,很快找到了海流的方向。
如爬山一般,斜径横穿,维克特和马奎尔一路向上,在高墙水幕上如蚂蚁一般向上攀爬。
在大嘴鸥上的建木惊为天人,直接换上录像设备将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
蚂蚁上树,缓慢而执着,维克特和马奎尔屏着一口气,架着海浪攀升。
他们根本不往下看,他们的眼中只有顶峰,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所在高度,数十米乃至近百米的落差,他们很有可能就此再也无法回到地面,因为一旦海啸回落,他们八成会随之摔成零碎。
但这又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唯有未至巅峰,才是遗憾!
“皮卡皮卡!”眼看就要登顶,马奎尔开始急促呼喊,他的尾巴开始扭转,几近一百八十度的翻转。
“相信我!”维克特怒吼回应,他们登顶了,但登顶只是成功的第一步!
他们得在顶峰扭转方向,以此借力站稳浪头之巅。
可就在维克特登顶扭转冲浪板之际,他的眼角瞄到了一头巨龙身影,就在浪潮身后,举着巨大的龙爪,在推动着海啸。
“皮卡!”马奎尔迅速呼喊,拉回维克特走神的心。
闻声,维克特猛然咬了舌,借着疼痛将心神强行从巨龙身上拉回,脚下力道猛然将冲浪板扭转,带着身体转向海岸。
“呼。呼!呼……”剧烈的呼吸,夹带着鲜血腥气,充斥着维克特的鼻腔,感受着脚下浪潮传来的绵绵无尽的推动力,还有冲浪板平稳的姿态,脚下的力道随即松动,不再强行下压。
现在,已无需用力了,冲浪,是自由的,是逍遥的,是大海的浪漫,最极致的快乐!
“马奎尔,我们征服了【冬天的号角】!”
“皮卡!”
“放心,我一定会插下旗帜,留下我们征服的证明!”维克特掏出了旗帜,握在手中随风招展,“但现在,让我们享受一下冲浪的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