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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左脸,还说是亲生的呢,亲生还用那么大劲打?恨恨地扫视屋里众人一眼,一跺脚,跑回自己的卧房,一头扑在炕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屈辱感委屈感涌上心头,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姐,我们走,看你脸都被打肿了,回房用凉毛巾给你敷敷消消肿。”林无双说着牵起林茹的手欲要走出门去。

“站住!林茹你不能走。”林老太上前拉住林茹另一只胳膊,还顺势带着狠劲拧了几把,疼的林茹浑身直打颤,贝齿紧咬住下唇忍住不吭一声来。

“今个这事不解决好,你哪也甭想去。这二十两银子都得算在你头上,都怪你,要是你顺顺当当诚心诚意地与陈大公子相看,不仅你爹看病钱有了还能照拂家里。如今亲事不成还倒赔钱,这口气我怎能咽下?”

林无双不耐烦地回道:“我说,老太太,你别过分了啊?你看你对我姐又打又拧的,这是亲奶奶的作为吗?我姐姐忍你让你可不代表你就能得寸进尺?

这事是谁引起的就找谁去?凭什么都算在我姐的头上?啊?啊?凭什么?没本事与外面人耍横,就在自家窝里横,你这算什么本事?

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我姐就得了那一身衣裙,花了多少银钱买的,我们就赔给你多少,多一个子也别从我们身上压榨!”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啊?就凭是为了给你爹治病,家里没钱,才想的这辙,若亲事相看成了,不就有了银钱给你爹抓药看病了?哪会有这点糟心事?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呵,呵呵,呵呵呵…笑死人了!若亲事成了就有钱给我爹看病?没钱就让我爹等死?如今亲事黄了,还把欠账扣在我们头上,这是哪国的歪理?你告诉我啊?这是哪国的歪理?”林无双一阵冷笑过后对着林老太咆哮如雷!

然后一把扯开林老太紧拽林茹胳膊的双手给提到一边。

“叫你一声奶是抬举你,就你这样胸大无脑的蠢人,我都怀疑你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噢,对哟!瞧你现在也没胸,怪不得我爷一个劲地直瞅花媒婆的大胸呢!”林无双言带讥讽又把祸水东引,引到闷声不吭装死的林老头身上。

“我哪有?你这小儍子尽瞎说!”林老头连忙狡辩退至安全地带缩成一副鹌鹑相。

“哼!谅你也不敢!若存了那心思,小心我抓花了你那张老脸!呸!不要脸的老东西。”

林老太朝林老头吐了一口吐沫后双手叉腰又对林无双骂道:“死傻子别转移话题,我几十年怎么过来的,还用你教我?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如今之计,只有把这小贱人卖了才能堵上那二十两的窟窿,老大,立马去镇上找牙婆来,论姿色少说也得值三十两,快去”

“我看谁敢卖我姐?你若去,我敢打断你的腿,不信试试?”林无双向林大山扬了扬拳头。林大山对林无双的铁拳那是尝过滋味的,所以也没敢移动脚步,就如林老头一个样缩成一副鹌鹑相。

“一家人不想着和和睦睦地去做些啥挣钱的营生,整天闲在家尽琢磨着歪门邪道。试问大伯和三叔,哪一个是肩不能挑还是手不能提?你们一个个正事不干却坏心思地想着卖我们姐妹,你们都脸大啊?

口口声声说家里没钱,就你把这家当的,能有钱才怪呢!我都懒得说你?如今我爹还在昏迷,你是欺负我们没了依靠,想搓扁就搓扁,想揉圆就揉圆呀?嘁!怎么可能?做梦也要跑到院子里看看是白天还是夜里?”

“你?你?你不是林无双?我要去找族长村长去?你这个妖怪附体的家伙还我孙女命来?”林老太用头向林无双撞来,林茹眼明手快地把无双拉在自己身后,想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妹妹。

看到此情此景,林无双内心一暖,哥哥姐姐都是如此地疼她护她,她还有什么理由让他们继续过这种憋屈的苦日子?

眼看林老太头就要撞在林茹的胸腹,若要撞上又够林茹受的。

林无双长臂一伸,一把薅住林老太脑后的发髻,使得林老太光使劲也前行不了,那三角眼气的瞪的老大,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如那雨季里的气蛤蟆。

“哎呀,亲孙女打祖母了,天打雷劈的会遭报应的。”

“报应?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只有心存歹念坏心眼人才会遭报应!你再动我就松手了?跌倒摔伤莫怨我好?”

林金氏连忙不乱动了。

待林老太站稳,林无双讲道:“去喊啊,不妨告诉你,如今我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还多亏你的好老儿子呢?你知道你老儿子腿怎么断的吗?那是遭报应让人家给打断的。

他雇佣了两个小混混,一个叫陈二,一个叫牛铁蛋的,他二人用一只烧鸡把我给哄骗到二十里外的盘龙岭,在那里欲要将我害死,给镇上一富户家刚死的儿子配冥婚。能获不少银子呢,他没有告诉你吧?

在我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时候,得亏我师父赶来把我救了下来,我傻了这么些年还要感谢你八辈祖宗,若不是你老儿子欲要害死我,我还得继续傻下去呢,谁晓得被陈二牛铁蛋一顿打,把我脑子给打晴明了,好了,不傻了!

我师父一白胡子老头,仙风道骨,那是在树上飞来飞去的,来无影去无踪,平常我找不见他,我一遇害,他立马现身,还把那两个小混子胖揍了一顿,不信你去镇上问问他俩可有这事?

我师父给我包扎伤口,又给我一粒丹药吃,把我送回家门口就走了。

我不知道我爹被野猪拱了啊,要不然我哪怕是跪求也要把我师父给留下来医治我爹,如今我爹都昏迷几天了,你们不闻不问还想卖了我姐。

你不去喊我也打算去请他们,我已经让我三哥去请他们了。”

秦氏站在西厢门前看到林老太左右开弓掌捆林茹双颊时,就想冲进主屋替女儿受过,但被林容拉住,“阿娘,你别去,你去了又能怎样?你除了乞求下跪哭泣,你还能怎样?

把一切都交给小妹处理吧,姐姐挨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二房一家几个人,哪一个没挨过打?以前有阿爹护着,现在我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不能再懦弱下去了,否则我们一家人早晚会被迫害家破人亡的。

阿娘,听我劝,你安心地到屋里呆着,看好阿爹就行。我去请族长与村长去,趁着这档口把家分了。

说实在的,我早都过够了这种日子,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还吃不饱饭,自从小妹好了以后,这几天我们才算能吃饱饭,我们总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长事,只有分家了,我们一家人光明正大的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不管日子穷富,只要过的开心就好!”林容扶着秦氏走回林大川的身边,扶她坐在炕沿上坐好便走了出去。

林容先到村长家,家里闹了好一阵子,都快临近晌午了,所以此刻村长林长风也在家中。林容见了村长二话没说先跪下磕头再说事,只求村长跟他去一趟家里,诉说家里的大致情况,还说要去请老族长一同前去。

村长也没推辞,告诉自家婆娘一声就跟着林容往族长家走去。

老族长德高望重领着全族避过几次灾难,所以在村里说话那是很有威望,即便是村长凡大事都要找他商量。

林容来到族长家也是跪下磕头,眼泪鼻涕地诉说自己一家的不幸,跪求老祖宗做主给他们一家人活路。

族长这几日也有耳闻,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不能主动出面过问。

在他的印象里,林大川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孩子。

当年林德顺夫妇带着一对小娃娃回来,还是他接收的,那时他是村长兼族长。

林德顺的爹娘早已经不在世了,林德顺大哥林长顺被征了兵也没有回来。

林德顺是在八岁的时候跟着他远房堂姑姑一家去了外地。

后来回来时也是穿的绫罗绸缎,就连那两个小娃儿穿的也跟富家小公子样,特别是那二娃子长地是粉雕玉琢的甚是好看,那时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每次见到他都会喊他九爷爷。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如今自己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听说二娃子已经昏迷不醒几日了,他在家里都急的团团转想去看看催催去找郎中来给医治,若林德顺那鸡贼不给钱看,他愿拿出自己的棺材本出来给二娃子医治。他倒不相信若他死了他的子孙还能让他睡黄土上面。

老族长一听林容的叙说,气的拐杖捣三捣,把那泥地都捣出坑来。白胡子也抖了三抖道:“长风,我随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婆子想作什么妖?我老林家的子孙不能由着他祸害,这些年她那幺儿偷鸡摸狗祸祸乡里村邻,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我老头子都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过问,这越发使得他们增长了歹念,我若要再不管,我良心说不过去!”

老族长的重孙子不放心跟来了两个。“回去,我没事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我心中有数!”

“老祖家,您就让二位哥哥跟来吧!他们还没来过我家呢。林喜哥,林乐哥,走吧,我给你们说啊,我妹妹不傻了,已经好了。”

“真的吗?无双妹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下子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善良的人心里对待别人只有祝福,邪恶的人心里对待别人只有嫉妒恨!

林容听了他俩的话语,内心对他俩不觉增添了好感,回去一定告诉妹妹,并不是所有的都嫌弃他们的。

几人说说讲讲就到村西头的林德顺家。

“带我去看看你爹,听说都昏迷几日了,唉!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个仁义的好孩子。”老族长对林容说道。

“好嘞,您老跟我来。”林容把几人往西厢领去。

“阿娘,老祖宗和村长爷爷来了,来看阿爹来了。”

屋内正等的焦急万分抹泪的秦氏一听三儿把老族长和村长都给请来了,心里踏实了许多。连忙推一下林大川,发现林大川没了动静,她以为林大川睡着了,又推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动静,吓得秦氏嗷唠一嗓子,大哭起来。

几人正走进屋里,狭小的空间顿时显的拥挤起来。

里间从墙上留的泥洞里透进来一丝光亮,只见林大川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双眼紧闭,脸颊凹陷,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

入眼的就是这份凄凉的场景,老族长不觉鼻子一酸,老泪纵横起来,“二娃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睁开眼睛看看,九爷爷来看你了。”

老族长双手颤抖的去抓握林大川的手,掌面瘦的青筋暴起,掌内都是厚厚的老茧。

唉!这孩子……

村长林长风也走到炕前,伸出手指放在林大川的鼻子前探探可有鼻息,发觉有微弱的呼吸,便放下心来。

“九叔莫难过,川小子没事,他还有呼吸,之前应该醒来过,只是太虚弱了,又昏迷了。”

“对啊,对啊!村长叔,早上醒来了,怎么又昏过去了?还是主屋动静太大给气昏了?

老祖宗啊,您老人家可得要给我们做主啊,不然我们这一家子可是没有活路了,呜呜呜…”秦氏说着就跪了下来给老族长磕头。

“好了,大川家的,你起来吧。我这就和长风找你公公婆婆去。”说着走出了西厢来到主屋。

林德顺看林容把老族长及村长都给请来了,正想出屋去迎接,看他们都往西厢走去,又收回迈出去的脚步继续缩成鹌鹑相。

“德顺啊,你怎么忍心让二娃子躺在那等死呢?他不是你儿子?”

“九叔,您怎么来了?来,快屋里坐。”林德顺忙扶着老族长坐在上位。林大山也忙请村长坐下。

“我若不来,你就由着婆娘作天作地,怎么滴,我听说你们要卖了二娃子家的大闺女?我们老林家人老几辈子再苦再穷还没有做出卖儿卖女的事情来?你们这样做是丢我们老林家的脸!

你看那孩子脸都被打肿了,金氏,那是你亲孙女呀,你怎么下的去手?”老族长拐杖又捣地捣的“咚咚”响。

“九叔,这不怪我打她,若她安安份份的与陈圆外的大公子相看,亲事成了不也是一桩美事吗?左一次右一次尽做贱事出幺蛾子,把亲事搅黄了,我们不但没钱给大川看病还倒贴二十两银子。您说我们庄户人家上哪弄来二十两银子?哎哟,都气死我了。”林老太委屈吧吧地向老族长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