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张说着苦笑:“直到那天晚上,阿玉来了。
她的身上不见一滴血,还是跟生前那么漂亮,只穿着一身中衣。
阿玉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她还跟我说,如果我也死了,害我们的人就真的高兴了。
我追问阿玉害我们的到底是谁,阿玉只望着我一味的摇头,最后刚跟我说了旗袍两个字,就突然惨叫一声,在我面前直接化成了点点磷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十五惊叫了一声:“魂飞魄散了。”
“是的,阿玉魂飞魄散了。”
斗笠张轻轻点头,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哀伤:“我也是几个月前认识仙道人和黑虎将军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阿玉。
之前那么多年,我一直不理解阿玉为什么话说到一半不辞而别,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我以为,只要找到那件旗袍,就能知道阿玉说的害了我们的人到底是谁,阿玉也能再来见我一面。
可惜这么多年,我也没有找到旗袍的下落,我甚至想不明白,我和阿玉到底跟谁人结下了仇,要害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那天两个姑娘闯到了我这里,说是要买我的油纸伞,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件旗袍。
我问她们旗袍是从哪里来的,甚至提出要高价买那两件旗袍,可两个姑娘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只是从我的手里买走了一把水墨画的油纸伞。
当时我就隐隐感觉到,两个姑娘要出事,第二天我不太放心,还去小镇转了整整一天,却没找到那两个姑娘的踪影。”
“她们来你这里的是哪一天?”
顾莫开口问斗笠张:“你还记得具体的日期吗?”
“记得的,那天是冬月初一,两个姑娘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来的,挑走了我那把水墨油纸伞就离开了,走的时候大概才四点钟。”斗笠张回答道。
“你为什么感觉到两个姑娘要出事?”顾莫又接着问道。
“那个穿墨绿色旗袍的女孩跟尹香雪长得太像了,我见到她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
斗笠张回答道:“而且她挑走的那把水墨画油纸伞,也正是当年尹香雪最喜欢的款式。
尹香雪也喜欢油纸伞,小镇雨季长,当年尹香雪每让阿云给她缝一件旗袍,就会让我帮她做一把油纸伞,伞面都是我自己画出来的,所以每位来找我做伞的客人喜欢什么款式,我都记得。”
“五十年前你就开始卖油纸伞了吗?”顾莫又问道。
“嗯,当年我跟阿玉成亲之前,就是专门卖油纸伞和斗笠的。
后来成了亲,我就干脆关了伞店,专心帮阿玉做旗袍。
不过我一边给她帮忙,一边顺便接些单子帮人做油纸伞,因为旗袍生意太忙,我经常得去杭城帮阿玉进布匹选料子,所以我做油纸伞并没有挂牌子,只有一些老顾客知道。”斗笠张回答道。
“我听邵真人说您也想去鬼戏班子,觉得戏班子跟阿玉的死有关,可去了好几次也没看成。”
我又望着斗笠张问道:“您这么认为,也是因为尹香雪给阿玉的那两件旗袍吗?”
“我想问问尹香雪,那天为什么要突然将那两件旗袍送给阿玉,我觉得尹香雪应该也知道什么。”
斗笠张回答道:“其实活到了我这个岁数,实在没多少看不透的,但我知道阿玉魂飞魄散后,我就越发觉得跟那件墨绿色旗袍有关,所以才再三求仙道人带我去看见尹香雪。”
“人死之后,魂魄还能跟生前聚在一起的人并不多,除非那些人全都死在一起。”
我望着斗笠张又问道;“当年尹香雪惨死在戏台上,戏班子的其他人连夜逃走,可为什么他们的魂魄都会聚在山上呢?”
这我倒是还真不清楚。
斗笠张回答道:“动荡过去后十多年,应该是九几年的时候吧,来了一群道士,说是什么协会的,要重修道观,结果在山上挖出许多白骨来,动静闹得挺大的。
后来上头还派了专业人士过来调查,说那些白骨都是女人的骨头,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具体是些什么人也无从查起,最后那些协会的人似乎也被吓到,连重修道观的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
从哪以后,就偶尔听人说那山上闹鬼,但具体怎么个闹鬼法,也没人知道,更没人敢去看。”